大步跨过门槛,又一手扯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的胞弟,一手指了桌上的茶食与胞妹看:“文俶,你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二十四节气’了。”还语带揶揄地叮嘱她赶紧多瞧两眼:“否则待我送去老祖宗那里,说不得就轮不着你瞧的了。”
颖娘回过神来,文俶已经扬起还带着两分婴儿肥的脸颊朝义十八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这都已经托哥哥的福,近水楼台先得月,见到了制作茶食的大司务,哥哥还担心我错过冰山一角的‘二十四节气’吗?”
说着已是转过头来,笑盈盈地上前拉了颖娘的手:“颖娘妹妹,我叫文俶,比你虚长两岁,你唤我七姐也使得,唤我文俶姐也使得。你前儿来家的辰光,我正好去了我二姑祖母家赴宴,没能一见,今儿不请自来,除了是想见一见哥哥赞不绝口的‘二十四节气’,实则更想见一见制作出‘客从远方来’的大司务究竟是何方高人。”
同秦九太太完全不一样,文俶的双手温馨而干燥,颖娘有些忐忑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只文俶的话她却不敢当,就要屈膝:“七姐过誉了,我之前在自家铺子里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学徒,却是当不得‘大司务’三个字儿。”
何员外曾经教过她,与人交谈,称谓当先。可这对人的称谓,却从来不是顺嘴随口的事儿。就譬如“司务”同“大司务”好了,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上这个“大”字儿,颖娘自是不敢也不能就这么从善如流地应承下来的。
只似曾相识的经历,颖娘膝盖还未弯下去,已被文俶一把托住,瞬间动弹不得。
文俶已是笑道:“与其说我过誉了,不如说是颖娘妹妹过谦了,颖娘妹妹既是能够自成一派,‘大司务’三个字儿自然能够当得。”
学无长幼,达者为师,这是文俶的心里话,并不是溢美之词。
她虽只曾耳闻并不曾亲眼见过颖娘制作的“芙蓉显小阳、葭草吐绿头”,以及“四喜如意,八方来财”,却曾见过吃过前儿颖娘奉上的自己制作的茶食“客从远方来”。
可依她看来,或许更应该叫做《落花流水游鱼图》才是。
一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就是群鱼追逐着飘落在水中的花瓣,往来穿梭,或聚或散、或潜游、或上浮、或翻芹戏藻,一派生动活泼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