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炼神君出现,整片天地都寂肃下来,血河凝滞,飞雪停落,就连那极速穿梭的血魂,都当场涣散湮灭。
就如魔神降临,步踏之间,血炼神君白衣不染,带着一片血海溃压而下,整座血月峰都被血水淹没浸染。
黏稠、鲜艳,带着一股沁人心脾,引人迷醉的血香,须臾弥漫开来,入眼所见,尽是一片猩红之色,就连天地法则都被排斥在外。
北冥觞置身其中,就好像是进入了别人的世界一般,在这恐怖的威压气息下,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兴起。
“孽徒,前些日子你噬杀自己师弟,本座念在你过往功绩,暂饶你一命,现在你又妄自杀戮,引召血魂归体,将整个血月峰上的弟子仆役,屠杀干净,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你?!”
血炼神君漠然凝视着玄冰岩上的身影,杀意凝若实质,冷冷说道。
随着北冥觞修为的提高,现在已经开始慢慢阳奉阴违了,似乎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免不了被当做鼎炉的下场,所以也变得越加放肆,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原本他还打算等北冥觞修为恢复,魔功再进一成的时候,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将他吞噬,没想到他前面赐下无数灵丹、血蚺,助其练功疗伤,他非但不见好转,反而伤势更重,就连安置在外的那些血魂棋子,都被强行破体召回。
这一刻,血炼神君杀心高涨,在怒其不争之余,也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倒不如在前些日子就直接将他吞噬,也省的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得不偿失。
北冥觞眼中掠过一抹冷色,血炼神君的杀意毫不掩饰,他自然也是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这一点他早有预料,所以也不惊恐,闻言只是面无表情,淡淡道:
“不过是一些没有什么潜力的普通弟子,和一些低贱的仆役而已,徒儿杀了也就杀了,又算得了什么,从入我血月峰的那一刻起,他们早该知道会有今日结果,死不足惜。”
“只是让徒儿感到意外的是,师尊杀了这么多人,几时在意过他们的死活?又如何会这般动怒的过来找弟子问罪,莫非,您的血元涅巢经,已经到了将要圆满的阶段?”
这些凝练分散出去的血魂,每一道都凝聚了北冥觞的神念道血,耗费了近千年的时间布局撒网,其中有不少都是炼制傀儡血卫的极佳材料,更是他打入各大势力门派的棋子,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即使日后,北冥觞被人斩杀,也能借着这些分化出去的血魂夺舍重生,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
然而,他现在所受到的伤势,也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不得已,只能是自毁棋局,将所有的血魂力量收回体内。
北冥觞知道,自己今日这番动作必然瞒不了别人,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试探,说不得,就连他师尊,这次也不会再放过他了。
不过这又如何,反正他已决意离开,短时间内已经不会再回宗门,就算触犯门规,罪孽滔天又有何惧!
等他把那个人放出来,重新回到血煞门的时候,相信即使是师尊和那些老家伙,也得退避三舍。
念及于此,北冥觞目光阴冷,隐隐浮现一抹煞气。
那原本邪异俊美的脸庞,此时有半边腐朽凹陷,皮骨相连,上面一条条粗大的皱纹经络,如同皮膜下的蚯蚓,扭动横生,与另外半张无暇的俊脸,形成极大的反差,触目惊心。
北冥觞伸手触摸,每抚过一道皱纹,眼中的怒火戾气,便会强盛一分,凶光毕露,几欲择人而噬。
沉寂片刻,北冥觞的杀意狰狞渐渐收敛,倏而,一块晶莹如玉,凝如血晶的妖异面具,遮在了他那半边腐朽的脸上,透过面具下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以及那一双血色的瞳孔,竟然显得极为融合,仿佛这张面具,生来就该长在这张脸上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妖异危险的气息。
让女人见了沉迷,男人见了恐惧。
这面具不仅遮住了他的狰狞丑陋,反而更添了几分邪异凛然的气息,就像是那隐藏在暗夜古堡内的吸血鬼伯爵一般。
在他身上不断有血光融入,短短片刻就已有不下三百道血光冲进体内,每收回一道血魂,他身上的气息状态便要恢复一分,只是噬魂诅咒的侵蚀,依旧让他身躯颤抖,感到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