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幽州人也是大汉子民,燕国可是周朝宗室,论血脉,不比中原人差。你这么看不远幽州人,可不太好。”孙策提醒道:“家父麾下有幽州人,我们将来也会进兵幽州,难免要和幽州英豪并肩战斗,你这种习惯要改一改,要不然怎么合作。”
郭嘉哈哈大笑。“行,我改,我以后尽量不说这种影响同僚和睦的言论。”他说笑了两句,收起笑容。“将军,你觉得与袁绍交战的战场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是的,在我看来,有两个地点比较合适。首选是浚仪,其次是任城。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觉得袁绍会选浚仪。由濮阳渡河,过白马,至酸枣,取浚仪,或由离狐南下,取道冤句,至外黄。不管哪一条路,最后的目的都是取浚仪。如果长安形势有变化,黄琬被调集洛阳,那袁绍可能会选择任城。如果是后者的话,对我们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田楷、陶谦肯定会趁机勒索我们。”
孙策听懂了郭嘉的意思。如果在任城,那就需要田楷和陶谦的配合。有求于人,礼之当先,钱粮军械是少不了的。如此一来,就算击败了袁绍,也会让田楷、陶谦坐大。不如把战场放在浚仪,调南阳的人马参战,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是要把战场放在浚仪,就要让袁绍觉得浚仪对他有利,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黄琬。如果黄琬离开了洛阳,换了一个不怎么愿意配合袁绍的人,那袁绍很可能就会放弃浚仪。
“你担心黄琬会被调离洛阳?”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们不能不防。”郭嘉摇着羽扇。“三十万石粮食入关之后,朝廷中的党人势力受挫,天子虽然还没有亲政,但他已经十四,而且身经磨难,少年老成,非等闲可比。如果他不想受池鱼之灾,避免京畿受损,是有可能找个理由将黄琬调离洛阳的。”
麋兰坐了起来,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夫君,如果连我都能看得出来,袁绍怎么可能看不出?就算他一时糊涂,他身边那么多谋士,也不会看不出吧。”
“你说得没错,这个问题袁绍应该看得出,就算他看不出,他身边的沮授、田丰也看得出。可是有时候看得出,不代表就能忍得过,对袁绍来说,他现在不是哪个更好的问题,而是哪个更不坏。相较于攻取幽州而言,击败我对他更重要。幽州不会跑,随时都可以打,击败我的机会不会经常有,一旦错过,他也许就再也没机会击败我了。”
孙策无声地笑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淡淡的得意。他能猜得出袁绍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无法挽回的绝望。麹义有两倍兵力优势,却没能战胜刘备,虽说是不分胜负,其实就是败了。这对袁绍的信心伤害非常大,他没有在短时间内全取幽州的把握了,只能趁着豫州大疫,而黄琬又在洛阳的机会先取中原,哪怕是拓展一下生存空间也好。
他急需一场胜利来重振信心。
能将袁绍逼到这个程度,自己的确该自我表扬一下。比起被他赶到益州的曹操,此刻的袁绍才是最憋屈的,不仅宏图霸业遥遥无期,就连横跨河北的计划都被他生生打成一摊烂泥。别说太行之西的并州了,就连近在咫尺的幽州都成了啃不下的硬骨头,还被他一向看不起的刘备捡了个大便宜。
孙策放下急报,十指交叉搁在胸前,在脑子里盘算着袁绍可能的计划。豫州正在大疫,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前,袁绍不会主动发起进攻,以免引火烧身。不过疫情再严重也不会超过半年,袁绍正好利用这段旱调集兵马,筹备粮草,明天春夏之季发起进攻。
战场摆在哪里比较合适?
什么时候开战对我最有利?
在此之前,还会有哪些铺垫,我又做些什么?
见孙策深思,麋兰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准备洗漱用水。最近疫情较重,不仅患者要严格执行隔离,按时服药,没有感染的也要注意个人卫生,严禁喝冷水、吃生食,隔三岔五的用热水洗澡、洗头。孙策本人也不例外,虽然他觉得有些做法根本就是巫术,却拗不过袁权,只得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