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崖中都是令行禁止的死士,所谓“摧野”就是全军压上,不留一丝退路,直至与敌人决出胜负的血战之令。
太公冲一脉为了能够杀死杜停杯,即便是“雷霆崖”全数死在这块演武场上也在所不惜。
这样强大的武力握在手上,肯定会引起各方的忌惮,等到日后招安之后如何处置这样的强大高手集团也会是一项麻烦。
一来朝廷肯定会对这样一支兵力加以防备,二来也会给他们这些归顺的人加以防备,担心他们联系这支军队最终成为朝廷的敌人。
太公冲一脉的人甚至早就商量好了,等到归顺朝廷之后,彼此之间的联系也要减少一些,免得引来朝廷的猜忌。
朝廷现在乏人可用,只要抓住机会,大家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至于那些旧有的情谊大可以先藏起来,等到日后飞黄腾达之后再拿出来组建自己的势力。
三弓床弩再次击发,又是数道黑影凌空飞过,只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击发取得的效果更差。
当巨大的弩矢进入杜停杯身前三丈之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竟然失去前冲的速度,直接落到了地上。
王孙隐与焦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武功,分明就是妖术。
莫非杜停杯已经跨过太公冲对宗师境界所描述的“飞鸟之论”中那仍旧踩在树枝上的一只脚,彻彻底底地飞进了那难以言说的高妙境界?
两人心中尚在犹疑,杜停杯已经手持一对短矛杀出了雷霆崖刀手的重围。
大当家双矛之下,绝无一人可以在其手下走过一招,杜停杯步步向前,直逼站在“雷霆崖”一众刀手身后的王孙隐。
王孙隐转身欲走,然而周身似乎陷入泥淖之中,任由他如何使劲却是只能一点点的往后退去。
“杜贼!”
幸好还有一双利口能用,王孙隐惊骇之下高声大叫:“你莫要忘了,我们是一起对着天地发过毒誓的!”
这个时候王孙隐倒是想起彼此之间的兄弟之盟。
杜停杯却不理他,右手短矛一点,冰冷的枪锋便撕开了王孙隐的咽喉,鲜血顺着喉管喷涌而出,这位当家身子向后仰去,身体迅速地冷去。
牵星弄月,魂落如雨。
刹那之间杀出“雷霆崖”刀手层层重围,将王孙隐一矛挑落。
杜停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转头望向仍旧站在场中的焦洪和茅冰城,眼中满是死意。
此刻仍然留在场中的焦洪已经是肝胆俱裂,王孙隐和他不过伯仲之间,然而杜停杯杀之如杀一蚂蚁。
现在自己一掌已断,十成本事只剩下七成,从未见过宗师全力出手的焦洪不禁哀叹,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和杜停杯、太公冲这样的非人之辈结成异姓兄弟的?
三指惊天,是大当家威震江湖的无双绝技。
论及其本质,早已超越了寻常指技的范畴而是一种直指武道极境的神功。
天魔解体大法所带来的收益让杜停杯体内重新真元充沛,寒毒也被天魔解体大法所生成的黑气全数吸收。
或许这功法仅仅能够将杜停杯的完美状态维系不过一刻钟,但是有这一刻钟便已经足够。
周身五尺之内,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死地。
这五尺方圆已经被大当家的真气所覆盖,突入此地则必然引发指力反噬,浑身化为齑粉。
王孙隐眉头一皱,心生退意。
来杀杜停杯,既是太公冲的要求,也是他本来对杜停杯不爽想要报复。
现在仇人已经是死定了,他实在是不想因为对方这舍命换来的威猛而把自己葬送在这里。
“伏弩!”
王孙隐按剑而退,他一声高叫,埋伏于各隐蔽地点的弩手们将弩机搬了出来。
要伏杀杜停杯,单单依靠普通的弓弩是不行的,王孙隐安排下的这东西严格意义来说是标准的军用设备。
三弓床弩,通过绞车上弦,弩矢有如标枪,射程可达七百步。
这玩意是虞军攻城拔寨时用的攻城武器。
连云寨弄出这玩意早早逾越了普通黑道势力应该分守的边际,不过王孙隐埋伏了八台三弓床弩来对付一个中毒的杜停杯,说他怂也好,说他谨慎也罢,但是高低这东西都是用上了。
标枪一般的三道黑影从三个方向各自射向杜停杯。
王孙隐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微笑。
他曾经问过太公冲,对于宗师级别的高手,出力是否还有极限。
太公冲的回答十分有趣,太公冲问他是否见过鸟儿飞翔的样子。
王孙隐自然是见过的。
太公冲说,鸟儿在枝头飞越时,翅膀已经张开,然而并未飞入空中,脚爪还连在树枝上,这等将飞未飞的样子,就是宗师。
这是非常微妙的比喻,所谓宗师就是站在的树枝上的鸟儿,前进一步,那便是超凡脱俗,后退一步,那便是常人。
所以王孙隐知道宗师也有极限,就好像那只鸟儿仍旧连在树枝上的脚爪。
床弩就是王孙隐留下的试探,现在正好作为脱身的烟雾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