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苦笑着咧咧嘴儿,叹气道:“算了,今个儿就不练字了,陪你看看账本吧!”说完,他就伸手拿过一本尔芙还未翻看过的账本,慢慢翻着。
“难得四爷能够放弃多年如一日的练字习惯陪我看账本,那我就不客气了!”尔芙笑着将椅子往书案旁边挪挪,又将账本往书案当间挪挪,动作迅速地凑到了四爷的跟前儿,笑嘻嘻的说道。
说完,她又将一杯热茶递到了四爷的跟前儿,极尽拍马之能事。
“你谄媚的模样,真是快赶上苏培盛了!”四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调侃道,但是还是接过了尔芙递过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小口,没有辜负尔芙的好意。
尔芙见状,又是一笑,轻声调侃道:“我要是苏培盛,还不得吓死你啊!”
“得得得……爷不和你耍嘴皮子,爷就问你,你这翻看账本的速度,你确定你能看清楚里面的数目字么,该不会是在装样子吧!”四爷想想尔芙每日赖在自个儿怀里撒娇的模样,又想想苏培盛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忙转移话题道。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你,我已经让白娇安排账房先生明个儿进府核账了。”
“那你还在这翻看账本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我怕到时候核算出来的结果太惊人,我当着那些账房先生的面就控制不住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底下人都是什么性子,这吃拿卡要是常事,贪墨公中的事,也是时有发生,我就怕有人贪起来不要命,惊人的数目字算出来,吓坏了我。”
“府里也是这样么?”四爷有些惊讶的反问道。
说句实话,四爷还真没特别关注过府里的庶务账目。
一来,前院的庶务账目都是陈福和张保管着。
这两人都是将命都给了四爷的忠仆,手下又有能人无数,自然不会用这些小事来惹四爷烦心,底下那些当差的人,也知道四爷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个性,还真没有几个敢贪墨藏私的人。
二来,内院的庶务,乌拉那拉氏管着的时候,四爷连账本都没见过。
尔芙管着中馈,四爷倒是看过账本,但是他还真没翻过,尔芙也没有拿这事来烦过四爷,说起来,这还真是四爷第一次翻看账本。
他以前就觉得朝上那些贪官污吏要钱不要命,还真没想过这府里也有这样的人。
“各处都有么?”他有些不敢相信地低声反问道。
“嗯,其实不单是底下奴仆们有贪墨公中的行为,连分管各处的侧福晋们,也有往自个儿兜里塞银子的习惯,现在还好些了,但是一些小贪小拿的事儿,还是拦不住,不然我也不会折腾炫彩坊那边的账房先生进府来核账了!”尔芙闻言,带着几分无奈地叹气道。
“爷明白了,抓住就直接送去内务府慎刑司,别太手软了!”四爷冷着脸道。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朝上那些敢于贪赃枉法的大臣都是头发丝长空的老狐狸,拉帮结派、互打掩护,又或者是远在京外,他一时之间拿这些人没办法,但是府里这些奴才还敢贪墨,那他可有着无数办法收拾他们,所以他打算先拿府里这些人练练手,看看这人心底的贪墨想法是不是就真的斩不绝、杀不尽。
尔芙不明就里,笑着点点头,柔声答道:“那就好,我本来还愁该怎么处置他们,有了爷打包票,那我可就真要下狠手了,别到时候您又替旁的人过来求情,想想那些娇滴滴的小美人梨花落雨的求情,你千万不能心软啊,不然到时候我可不给你面子。”说完,她就坏笑着捂住了嘴儿。
四爷见状,满脸嫌弃地丢给尔芙一记白眼,这妮子就会拈酸吃醋,真小气。
不过他就是喜欢尔芙这样霸着自个儿不撒手的样子。
抛开这些外人给的赏钱红包,就是她自个儿逢年过节赏出去的红包都有很多。
不说别人,就是诗兰她们这些近身宫婢吧,单单是尔芙这些年赏赐下的金银首饰、体己银子,也让她们私产颇丰,个顶个地成为小富婆了。
尔芙这么一想,秦嬷嬷在外置产的事儿,好像也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了。
不过就算她想得再通达,一想这些人在府里伺候几年,竟然都能赚下这么一份丰厚的家产,她还是有种嫉妒羡慕的感觉。
想到这里,尔芙恨道:“等你家主子我穷得没饭吃的时候,我就找你们去养我。”
“主子,您又打趣奴婢们。”诗兰等人闻言,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对此,尔芙也就剩下呵呵两声来回答了。
这边儿,她还沉浸在自个儿被人挖空私房钱的郁闷感觉种,四爷就过来了。
四爷快步走进堂屋里,一眼就瞧见自家小妮子闷闷不快地坐在那里生闷气的模样,朗声问道:“这是谁惹福晋不高兴了,说出来,爷教训他们。”
“没有。”尔芙闷闷不快地回答道。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自个儿竟然摆出这样的黑脸来迎接四爷,很是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脸,接茬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整天都没抽出空来休息小憩,这会儿有些犯困,心里头有些烦躁。”
“那就好,爷还以为你又被谁气到了呢!”四爷笑笑,坐在了尔芙的身边。
“我又不是受气包,哪里能天天被人气到呢,我可是堂堂嫡福晋,谁要是敢气我,我就命人责罚她,啪啪啪啪地掌嘴,噼里啪啦地打板子,到时候四爷不要太心疼她们就好了。”尔芙听着四爷的关心,心里头甜甜的,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一副我要刁蛮起来给你看的样子,眼里含笑的打趣道。
“爷就心疼你。”四爷笑着配合道。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今个儿这么会哄人呢,该不会是吃蜜了吧!”尔芙闻言,故意摆出了很怀疑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和自个儿隔着方桌落座的四爷,轻声调侃道。
“你就胡说吧!”对于这样调皮的尔芙,四爷故意搬起脸地沉声教训道。
尔芙无所谓地摊摊手,不再和四爷耍嘴皮子了,轻声问道:“爷是先洗漱呢,还是先用膳呢,这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耽搁下去,外面的天就要彻底黑了。”
其实她也是才刚刚注意到时间都这么晚了,可怜她一天就吃了顿早餐,快饿死了。
四爷闻言,笑着道:“还是先用膳吧,爷是真有些饿了,今个儿先陪皇上去了趟西山,又陪着皇上在前门外转了转,这一路走下来,皇上是过够了微服私访的瘾头,我却是提心吊胆地过完了一整天,连百味居的福禄宴都用不下去。”
“成,正好我也饿着呢,那咱们就让诗兰先摆膳吧。”尔芙闻言,笑着道。
说这话,她对着诗兰摆摆手,诗兰也不需要尔芙再吩咐,屈膝一礼,便领着其他宫婢忙活起来了。
该摆桌子的摆桌子,该准备湿帕子的准备湿帕子,该伺候茶水的伺候茶水,该去小厨房取食盒的去小厨房取食盒,一盏茶工夫,一张大大的圆桌就摆在了堂屋的地当间,尔芙和四爷先后由宫婢端着铜盆净过手,又用了清茶漱口,肩并肩地坐在了桌边。
去小厨房取食盒的诗兰,也已经在其他宫婢的帮助下,将碗碟餐食都摆好了。
尔芙最爱家常菜,小生子也深谙此道,两荤两素四道菜和一道颇为清淡的鲫鱼豆腐汤,两碟切得细碎的凉拌菜,再配上碗放到温热的粳米饭,吃着格外爽口,尔芙爱吃,四爷也爱吃,不然四爷也不会天天准时准点地跑来主院和尔芙一块用饭。
两人今个儿都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