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人,等等……”乔的神色变了,那种漠然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竟是恐慌和无助。他强行蹬起双腿,接着一头栽倒在地,“求求你,不要送我去无冬!”
那声音中蕴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哀恸,仿佛之前的表现都是伪装一般。如此绝望的情绪就连肖恩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明明连死都不害怕,却还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实在是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为什么?”他回过身,“还是说,你的要求并不只是如此?”
“求你救救她——救救法琳娜,求你了!”乔啃着地上的泥土,撕心裂肺地喊道,“没有时间了,她……她没有时间了啊……”
到最后,男子已经泣不成声。
这大概就是真话了……肖恩暗想。
他走到颤抖不已的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法琳娜又是谁,为什么会没有时间……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
等到对方逐渐冷静下来,听完事情的全部经过,肖恩总算了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的源头居然跟爱情有关。
对方才是真正的教会流亡者,而曾经的主教现在则成了他们的敌人,走投无路之下,乔找上教会曾经的死敌——灰堡第一军也不那么奇怪了,叛徒永远比外敌更可恨。同时他也明白了对方心存死志的原因:乔并没有想过能永远瞒过第一军,或许在他眼里,与其将自己和法琳娜送上绞刑架,也比遭受洛伦佐的折磨要好。
这件事若慢慢放出消息,几个月后说不定也能达到效果,但时间上的紧迫让他选择了亲身赴险——就算洛伦佐为了寻得圣典,不会故意将法琳娜折磨致死,但人身体的承受和恢复能力都存在极限,拖上半年再引起灰堡的行动的话,只怕为时已晚。
本来教会双方的矛盾和肖恩毫无关系,但有了爱情,情报便有了可靠性。
接下来只要再找到洛伦佐伯爵派来的眼线,一切便可确定下来。
“我知道了,等抓到那些人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陛下的。”肖恩缓缓说道,“——用飞行信使。”
一处帐篷里,肖恩细细打量着那名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子,而后者也没有移开目光,或是大吵大闹,同样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种沉默并不像是一种会出现在告密者身上的神情,还在旧王都时,肖恩就见过许多出卖和背叛,尽管敌人的叛乱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可那种贪婪、谗谄、急不可耐的丑态,并不会因为一点好处而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这让亲卫心里不禁升起了些好奇。
对视了好一阵子,他才打破沉默道,“名字?”
“乔。”那名男子回道,“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吗?我说的「这里」不是指荆棘镇或哪里的领主,而是灰堡部队的负责人。”
“那很重要吗?”
“如果不是,我什么也不会说,因为……说了也没有意义。”
有点意思。
肖恩稍稍前倾身子,“我是灰堡之王罗兰温布顿陛下的侍卫长,也是灰堡勘探队的队长,你可以叫我肖恩。既然已经见到了想要见的人,那么你接下来可以说说宝物的下落了?”
“如果你们千里迢迢来到笼山是为了诅咒神庙,那么想要找的一定是祭典魔方,”乔直言道,“而这样东西,现在就在大公岛伯爵洛伦佐手中!”
肖恩不免感到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先谈条件,然后再拐弯抹角的给出一部分线索,至于是真是假,还得花时间去验证,没想到对方直接交了底。“你见过……那东西?”
“没有,不过对于教会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乔简单将教会掠夺狼心一事讲述了一遍,“当时为了表功,负责此任务的洛伦佐在报告中将这件宝物大肆渲染了一番,不少高层都知道此事,只是后来并没有引起赫尔梅斯圣城的重视。”
“原来如此,宝物在百年间流入狼心,之后被教会偶获,这倒是一个说得通的情报。”肖恩摸了摸下巴,“不过为什么要专门来告诉我?如果是把消息卖给其他领主,并不能说没有意义吧?”
乔深吸了口气,“大人,你听说过……神罚军么?”
“当然,教会引以为豪的秘密军队,”肖恩露出一抹嘲弄,“可惜在寒风岭一战中,还是被陛下的第一军打得溃不成军。”
“如此就好,”然而对方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忿之色,“接下来便好说明了。洛伦佐手中拥有神罚军,除了灰堡之王外,没有人敢打大公岛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