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了,今天凑合凑合就行了。”
话到此处,江灵也不再相劝,从屋里拿出一个斗笠,一件蓑衣递给他,刚刚回屋去睡,忽然听到一声比雷电还要惊天动地的巨响,惊得她推门的手一顿,马上回头看。
她的心忽然跳得厉害,刚刚响声传来的方向,似乎就是她和清流分开的地方。她二话不说推门就走。孙虎不明所以,叫了两声没有拦住江灵,只能跟了上去。
江灵跑到了村口就停住了脚步。
远处的天空苍雷滚动,闪电狰狞,震得人头皮都要发麻了。江灵焦急地看向刚刚逃来的方向,脚步不由自主地又动了起来,恨不得马上飞到那里一探究竟。
孙虎终于守住了一次守护江灵安危的责任,拉住她的袖口,不解道:“你要去做什么?”
江灵有苦不能言,心痛地直跺脚,把孙虎看得愣住了。
雨滴就在此刻落了下来,刚开始只是稀稀疏疏的一点,还不成气候。就在江灵心急如焚,几欲道破被抓走真相时,雨势陡然增大,倾盆而下,马上就将二人浇得衣衫尽湿。
孙虎也顾不上追究江灵为何如此了,他两手徒劳地护住脑袋,大喊道:“快回去吧!”
江灵浑身都在发抖,眼睛还直直地看着远方,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了下来,她苍白的脸被孙虎看了个清清楚楚。
孙虎不由分说地拉着江灵就往回走。江灵像个木头人一样被他拉着,冷气浸入皮肤,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恼恨起自己来,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明知道清流可能会有危险,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远远地避开。她不能保护自己,还要别人保护,这不是累赘是什么?
她真是太没用了。
孙虎把江灵推到屋里,关上了门。江灵站在漆黑一团的屋内,听着身上衣服滴答滴答地流水之声,迷茫极了。
万念俱灰之际,她甚至想,若是我不在就好了。
刘慧珠拉着江灵左看右看,发现她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抓走你的人呢?你是怎么回来的?”
江灵见到刘慧珠以后,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被她这么一提,又开始担心起清流来了。刚刚清流让她逃走的语气很紧张,若是他觉得对手无关紧要,又怎么会让她先逃呢?
刘慧珠见她不语,便朝着站在后面的孙虎说道:“你们怎么讨回来的?”
孙虎将在树林里遇到江灵的事一五一十道来,末了还郑重地又对着江灵道了一次歉。
江灵本就不怪他,所以只是笑了笑,说没事。刘慧珠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闻言马上摸了摸江灵的膝窝,江灵吃痛哼了一声,刘慧珠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对着孙虎骂道:“你没有长眼睛吗?”
刘慧珠对孙虎说过的狠话,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比这句更厉害的也有。但是孙虎本来就心存愧疚,听到这句话,竟然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江灵看着孙虎垂下头,有些于心不忍,便拉住咄咄逼人的刘慧珠,温言劝道:“他还不是担心我才下手重了点。不要怪他了。”
刘慧珠看了看江灵,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咱们快回去吧,外祖母都等着急了。”
刘慧珠挽起江灵的手,跟帮忙找人的乡邻道了谢,便一起返回家中。走到家门口时想起孙虎还跟在后面,便回头说道:“我家里可没有你睡觉的地方。”
孙虎把胸脯一拍,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睡外面,给你们守夜,省的还会有人来抓你们。”
刘慧珠嗤笑道:“你连路都走不好,怎么给我们守夜。一会有人来了,你还不是要摔个大马趴。”
孙虎被清流绊住摔的那一跤,简直是他毕生之耻。他在白堂主面前都没有这么怂过!他憋了半晌,却因为事实无可辩驳而没法反击,末了猛地转身坐在了院子中间,颇具骨气地说道:“我就在这里守着。”
江灵叹了一口气,哄着刘慧珠进屋,心里却越发担心清流了。她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再把一些事情问清楚。可是现在回去,会不会坏了清流的事呢?
江灵犹豫半天,等到刘慧珠熄灯欲睡的时候,仍没法开口。过了一会儿,刘慧珠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从旁边传来,看来已经睡着了,江灵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乌云遮天,星月不现,空气褪去燥热,换上清凉。远方的稻田发出浪潮涌动之声,仿佛在低吟浅唱。一场风雨正在悄悄的酝酿。
小小的农家院落一片寂静,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她们安全的孙虎,正歪歪斜斜地坐在院子中央,倚着一个方凳轻轻地打着酣,早已经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