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李牧开口,小竹生也终于将目光从苏堇漫身上挪开,望着李牧唤了声阿爸。
李牧低咳一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苏堇漫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这些日子,你照顾孩子,辛苦了。”
屋内的气氛有了片刻的凝滞。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辛苦。”苏堇漫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听到竹生叫阿爸的时候,她竟然有种事实本该如此的感觉。
此事也不难想通,在这宫里,除了皇帝应当是找不出第二个男人了,竹生还有可能是谁的孩子?再者,之前朝阳宫忽然变多的银丝炭、还有竹生明明发烧次日却好转的事情、她朝阳宫外见到的黑影,将这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答案已是再明显不过。
做这一切的人,正是当今皇上,也就是竹生的亲爹!
至于他为何选择将竹生留在朝阳宫,这其中的缘由苏堇漫没有半点头绪,也没有兴趣深究,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皇帝接下来究竟会有怎样的安排?
“朕,不打算让后宫里的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往日,也只有你,董慧儿,才能接近这朝阳宫。”李牧说话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并没有追问苏堇漫任何事情,仿佛早就对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洞察于心。
事情的发展倒真有些出乎苏堇漫的意料了,尽管她能将事情的脉络梳理清楚,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快速的接受整件事情。毕竟,眼前的这个人,那可是一国的君主,是掌握着这个国家所有人生死的存在!
“奴婢……遵旨。”苏堇漫极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然些,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这孩子喜欢你,由你照料他,朕很放心。这段时日你便好生在宫奴院养伤便是,至于竹生,朕会再派人来照料他。”
御医在得了李牧的吩咐、站起身之后,便不自觉的捋起了自己的胡须。
细算下来,这已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孩了。早在多日之前,他便于深夜领了皇上的密旨来替这孩子诊过病。第一次是孩子患了风寒,第二次,却是孩子因为长期睡觉的姿势不当,脑袋险些歪斜。
风寒之症,对幼童来说可大可小,若是病状严重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危!可他替孩子把脉之后,竟发觉这孩子的体格远比寻常孩子要健壮,只需服上几剂退热驱寒的药物便可痊愈。至于那脑袋歪斜之症,看着虽然骇人,却也极易解决,孩子如今还小,只要多加注意孩子的睡觉姿势便有望改善。
可尽管他已经来了三次,却始终不知这孩子的真实身份。按理说,这孩子十成有九是位皇子,可皇上却并未对外公布他的身份,反倒将他藏于这朝阳宫中,这哪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
直到今日见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御医心中的困惑才算是稍有减少。照皇上对那姑娘的态度来看,孩子极有可能是那位姑娘所生,至于为何没有公诸于众……思及此御医的目光不禁落到了那位姑娘身上的衣裳之上,若他没有记错,那分明是宫奴所穿的衣裳!
难不成,皇上是因为皇子生母的身份太过卑微,这才迟迟未曾将皇子的身份公诸于众?
接连不断的低咳声,总算是打断了御医的思绪。
“咳咳,我这是在哪?”从黑暗的世界中醒来,苏堇漫缓缓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张陌生的男子面庞。
意识逐渐回笼,她也终于听清了周遭传来的哭声。
“竹生?我的竹生,怎么哭了,妈妈在这。”苏堇漫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仅仅只是一个抬头的动作,便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头上的某个位置开始不受控制的痛了起来,苏堇漫霎时便痛得直冒冷汗。她咬紧牙关,依旧强撑着坐了起来,伸手欲将哭个不休的竹生抱起来。
“竹生乖,别哭了好不好。”出言哄着孩子,说话之时却是不断倒吸着冷气。
凤竹生似是听懂了苏堇漫的话,霎时便止了泪,睁着一双大眼往苏堇漫面上瞧,一双小手也用足了力气保住她的身子,好似生怕她会消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