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小宋是毫不客气，替顾香回答，“不止今天啊，这几天你一直排练心不在焉的，我这么容易忘的人都记住了，你倒忘了？这回又没我的责任了吧？”

墨小恋翻了个白银，什么也没说。

这回的演出不是一整出剧目，而是毫无关联的四个片断——《歌剧魅影之囚鸟》、《灰姑娘之宫廷舞会》、《你是我的眼》《穆桂英挂帅之十二寡妇征西》。

接下来，顾香已换好服装，一身素白，短裙，腰缠上繁复的黑色细带坠着中式流苏，头上也装饰了象征守寡的白布。大娘、二娘、三娘的丈夫都死于金沙滩一役，他们的夫人替夫上阵，杀敌复仇。大敌当前，国仇家恨，女人也可以横刀立马，举旗挂帅。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世间最痛的，莫过于最爱的人死了，还无从得知。而一技傍身，还可替夫上阵的女人至少还可因做着和最爱的男人一样的事，替他完成未了的心愿而得到一丝安慰吧。

音乐先是悲苦，然后激昂，最后变得踊跃而释然。顾香随着音乐，每一个动作都扎实有力，她很有天分，功底也好，身材比例完美，是天生跳芭蕾舞的料。这样角色在她身上非常有发挥的空间，也能充分成全一个舞者的才能。

台下所有剧团成员原本都在各自聊天、休息、玩手机，而今皆不由自主被台说上的表演所吸引，停下手里的事，目不转睛。

顾香挥汗如雨，体会着这个角色的各种情绪。她的爱人也死了，但她必须活下去！

一个控腿，表达上马，她徒手表演着勒马，挥枪，指挥……一连串动作，她感到已与角色完全重叠，只是她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什么死于致前的杨家将，反而是斯斯文文的墨子西。

最后一个轻柔如雨滴般的音符慢慢落下，上阵杀敌的铁娘子回到家中，独守空房，坐在曾经温存被抚摸而今冰冷入骨的床上，哭了，完。

台下爆出一阵热烈掌声，小宋还吹着口哨助兴，匆匆赶来的文姿妍也加入其中。

顾香被拉回现实，怔了一秒，笑着比了一个完整的舞台谢幕动作，下了台。

包里手机屏幕亮着，她知道是平南又来信息了。

“在干嘛呢？”

“排练。”忽然，顾香有点期待刚刚自己也最满意的演出能被平南看到、欣赏。

“膝盖怎样？给你找了个名医，已经打好招呼了，电话名字发你，你预约随时都有空。”

“不用了，已经好了。”

“不行，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希望你百分百安然无恙。”说完，医生的信息就已发过来了。顾香噗嗤笑了，医生正巧就是她常去看的那一位，可以说是朋友了。

当然，她不会戳穿这个秘密，驳了平南的好意，只表示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