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太过漫长的时光让他们忘记了一些片段?
这些也都不在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发生过,并且曾经改变过一些人的命运,今天,从他这再次讲起这故事,也许,也会有一些改变,因为,从几个老人那里讲述的几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中,他必须有所取舍。
只是,他最终讲给大家听的这个故事,一定是接近真相的。
至少他希望是这样。
那是一个他无法写出具体时间的某一年,就这么说吧,很久很久以前,村里的一个老地主出资建了这坐当时十里八乡最好的戏台,据说花了好几百两白银。
也很难说这地主只是想炫炫富,还是真正想给他的父老乡亲一个休闲的娱乐会馆,来回报那些年给他做牛做马的乡民,总之,这戏台确实风光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了解放以后,有一天,那个地主正是在他出资建的戏台上,五花大棒,跪在舞台中央,接受村民的各中血泪声讨,并且也最终在石头木棍中倒在了他自己给自己挖好的这个坟墓中。
现在想想,他真的很难判定当时村民是不是下手有些重,剥削一直就存在,他把田租给你,你付出点租金,只要是你情我愿,似乎也没有太多不妥,如果你不想饿死,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其实很多的地主,并不是所有小说电影中描述的那样恶贯满盈,他们也有很多与人为善的。
之所以说了这些,是因为地主被打死后,许多村民都后悔了,毕竟他们心里清楚,地主并没有真正谋害过他们,他的手没有沾过一滴人血,有些村民甚至躲到一边偷偷抹眼泪。
又过了一些年,是一个春节,全村每户都出了一些钱,请来了江西的一个赣剧团,热闹热闹过年气氛。
到了演出的第三天晚上,在舞台上搭地铺的一个演员半夜起来方便,绕到戏台后面的一个茅草屋,正要进去解手,可是在朦胧月色下,他们似乎看到一个戴着黑色瓜皮貌,留着山羊胡的满脸是血的老头蹲在里面。
他也不敢上去看清楚,于是立刻跑回戏台,却发现所有剧团演员都已经跑到戏台下面,还有几个女团员低声哭泣,顺着大家的目光,在舞台顶部的几根粗大的杉木横梁之间的接合部中间,他又看到了那个瓜皮貌山羊胡满脸是血的老头,他正弓身蹲在梁上,惨白的脸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迹,龇着牙,嘴里不停发出嗤嗤嗤的声音,似乎随时会冲下来。
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到了坟前,休息了一会,就开始给坟头锄草,锄完草,给坟头都放上敲了铜钱印记的黄纸,在黄纸上压上石头,然后在墓碑前摆上贡品。
他点上香就开始放鞭炮,然后跪下拜了一会,就坐在一边抽烟歇息。
过了一会儿他看看也到下午一点了,于是就收拾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老吴看到他爷爷墓不远的山坡上,孤零零的有一座墓碑,过去一看,他发现坟头边上杂草都长一人多高了。
一看就是一个许多年都没人祭扫的孤坟了。
老吴也是心善的人,于是他拿起锄头,很快就把草都清了,又摆上贡品,虽然只是黄纸,剩下的纸钱啥的都没了,他拜了几拜,收拾好东西,就下山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开始黑了,等到走到山角下,天完全黑了,开始滴滴哒哒下起雨来,想起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个风雨亭子。老吴冒着小雨跑了过去。
到了亭子,他浑身都湿透了,这时雨开始稀里哗啦的下大了。
这时候,他看见亭子靠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白衣蓝裤的二十几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脚上穿的是一双黑布鞋。
只是无论从式样做工,好像都不是这个年代的,女子头向里,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脸。
只能看到她头发盘成发髻的后脑勺,老吴心里开始打鼓,感觉很不好。
只是这么大雨他不敢再看她,于是就转身朝着亭子外,点了一根烟,边抽边想事情。
他打算等雨稍小的时候就走,反正身上也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