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这个孩子不曾带给她什么过,使得她不会在失去的时候过分的难过。但若是换做是榴榴,柳椒瑛觉得自己可能便要再站不起来了。
柳椒瑛是真的将这个宝贝女儿疼到心里去的。就是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堆在榴榴的面前,她都觉得不够。
不过是一个夫婿,随榴榴自己的心意去吧。
“只是,我答应了。你阿爹那里需要你自己去说。他会生气会难过会痛苦,但是最后他还是会同意的。”柳椒瑛对女儿轻声传授道。
“我知道,阿爹也最喜欢我了,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虽然他会顾忌别的什么东西,但是他最后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就像阿娘一样。对不对?”庄叔颐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刚擦拭过的宝石还要耀眼。
“是啊。他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柳椒瑛说到这里,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下去了。“若是他始终不肯,你便告诉他,当年他是如何待他的父母的,你如今便可以如何待他。”
庄叔颐听了,直摇头。“我才不要。这一听便不是什么好话。可是……阿爹从前究竟做过什么事呢?”
“这便不是你这小孩子家家可以管的了。”柳椒瑛不肯说下去了。
当年他们俩个私奔到英国,几番波折之下,才到如今这番局面的。个中酸楚便不能叫这爱操心、好奇心旺盛的小丫头知道了。
“好吧。阿娘,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下的决心,撞破南墙也是不肯回头的。”庄叔颐坚定地说道。“阿娘,你睡吧。”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柳椒瑛都睡了好一会了,这下并不怎么困,便缠着她继续说下去。这娘俩的好奇心旺盛,绝对是一脉相承的。
“那我就站在永宁江边上问他。‘阿爹,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跳下去,找个河神给你当姑爷了。’我就不信……啊!好痛。”庄叔颐话未说完,便被柳椒瑛愤愤地打了一下头。
“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哪有用这个来威胁父母的!不许胡说了。”柳椒瑛说罢又觉得自己打得力度太重了,小心地给她揉了揉。“傻囡囡,这话不好随便说的。”
“哦。”庄叔颐甜兮兮地笑了。
“永远不许你做这种傻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阿娘。”
娘俩抱在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这才满足地睡了。
“天哪,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第四个孩子。”庄世侨一个人坐在书房,抽着平日里绝对不会碰的雪茄,一支接一支,整个烟灰缸里满出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谁?”
“是我。越皋,南边来了讯报,马上就到了纪念日,护国军恐有行动。”
“进来再说。”
院子里。
庄叔颐直直地盯着扬波看,眼也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重大的讯息。
“她在台阶上滑倒了,医生说她贫血了。”起因和结论是正确的,他没有骗她,只是隐藏了一件事罢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庄叔颐恼怒道。这是打扫的和陪侍的人的失职。若是多注意些,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但若只是贫血,阿娘看起来为什么会那么憔悴呢?
庄叔颐疑心他隐瞒了什么,然而若是连阿年都不与她说实话,剩下的人便更不必指望了。她只好转身回房去,陪着阿娘。
“阿娘,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冷不冷?饿吗?”庄叔颐被这变故吓着了,片刻不肯离开她。入夜也要陪在阿娘的身旁。
“没事,不渴不饿,也不冷。榴榴,你回去吧。你不是明儿还要考试吗?都努力了这么久,就不要白费了。好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好考。”柳椒瑛柔声劝说道。
“那个不重要。阿娘最重要了。反正我的学分已经修满了,就算考不好也没什么关系的。”庄叔颐现在是一点也不在乎成绩那些事了。
天大地大也没有阿娘的事大。
庄叔颐轻轻地搂着阿娘,不知怎么地有些心悸,突然便想起那句俗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阿娘的乖乖,怎么又哭了?果真是个小哭包,这戳一下眼泪便全出来了。好了,乖。阿娘没事。”柳椒瑛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