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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勒睫毛微微颤抖。
“快去叫医生!我弟弟要醒了!”
余勒还没有睁开眼,就听见丁成天着急忙慌地在吩咐什么人。
这家伙,又来喊他弟弟了。
余勒心里哭笑不得,他可没打算给丁成天好脸色看,于是,还没有睁开眼,他先沉下脸。
然而……
这是哪里?
映入眼前的,是顶晶莹剔透、又花样反复的水晶吊顶灯。
余勒对水晶没有什么研究,也就知道个施华洛世奇、水晶坊之类的普世知名品牌,自然不知道眼前这顶来自瑞典最古老、国宝级的艺术水晶品牌kostaboda。
不过,美物自带语言。
余勒好不容易从华美的吊灯上移开视线,窗帘摇曳生姿,竟也是水晶制品,一枚枚水晶穿成线,一根根水晶线垂在窗前,晃得满室生辉。
余勒目光收回,才看到床前弯腰盯着他脸看的丁成天。丁成天背后透出的半个展示柜里,水晶艺术品琳琅满目。
“这是哪里?”余勒心生不详的预感,不过,还是问明白为好。
“这是……”丁成天一顿,“一家私人医院。”
余勒看着近在咫尺的丁成天的面孔,看着他黑白分明的俊朗美目,看着他犹如跟自己的复刻一般的鼻子……丁成天没有说出来的话,他全懂了。
这里,恐怕是丁家自己的某处别墅。
既然是丁家,自然会有丁家的家长。
要见面了吗?
余勒不觉眉骨渐锁。
“你醒了!太好了!我出,出去,去……”一向干脆利落的丁成天忽然面带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像是激动过了头,以至于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余勒惨淡一笑。
他明白。丁成天怕是迫不及待要出门叫家长去了。
丁成天从车内下来,拍拍车顶前排位置。司机默契地主动告别。
他站在余勒面前,也是长身玉立,上好容颜。不同的是,丁成天西装革履,更显倜傥。如果看得仔细,丁成天尽管笑笑的,眉宇间,却隐隐含着犀利的清冷气质。
那种冷淡,与余勒拒绝花痴小女生时的冷淡不同,更像是一种未长成的戾气。
丁成天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对着余勒做个“请”的手势。自己则绕过车头,转到驾驶位旁。
他扶着车门,嘴角噙笑,对着余勒一摆头:“快进来呀,带你去吃南城的酒酿豆花。”
吃酒酿豆花?这么简单?
余勒不想去。可是,他又是如此疲惫。
半敞的车门,露出真皮车椅的舒适靠背。余勒鬼使神差,弯身迈脚跨了进去。
“油条你准备吃两根还是三根?”丁成天侧头问余勒。
夕阳温柔的光辉透过车窗照进来,照在余勒侧脸上,笔挺的鼻梁上渡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好看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出声,又似乎没有出声。
丁成天目光扫过余勒干涸翘皮的嘴巴,眸光闪过一丝疑惑。
“你那工作,就那么好?”
余勒抬头:“好好开车。”他说。
“咱爸花了不少心思,跟你投简历的那些公司挨个儿打招呼,为的就是不然你找到别的工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唯一发应聘书的咱家公司上班。
你倒有本事,跑去当刑警了,杀得咱爸措手不及。我以为老头子要怒了,没想到老头子笑了。他说,不愧是他的种。”
丁成天笑笑地当闲话跟余勒聊天。
余勒脸色始终平静,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说什么呢!我说,你的自作多情,什么时候能醒醒?我爸可没有开公司!”
“且。”丁成天开心直笑。前方是黄灯,马上转绿灯,他却浑然不见,停也不停。
“刹车!”一直蔫蔫的余勒忽然吼一声。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辆骑共享单车的中学生模样的孩子,艰难地拐个弯,擦着车头骑过去。临走,还冲车内的人竖起中指。
“次奥。”丁成天像看稀奇一样盯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初中生,“还真有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余勒抬手,挡住丁成天转过头看的脸庞:“你闯红灯在先。放过他。”
丁成天后背靠向椅背:“行。也只有你开口,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