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足以抄家灭族血流成河的事情,被抓住了理应死也不承认的。但乐阳长公主拿住了他偷偷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可以让全族为他的贪婪搭上性命,却舍不得仅有的血脉陪葬。
所以淳和帝一问就什么都招了。
把沐晖如何派遣小厮找他给沐昀下鬼降,收了多少银子,怎么被法术反噬,反噬之后知道事情败露,告知沐晖,沐晖担心长公主查到他头上,一不做二不休,又设法弄到了长公主的生辰八字,给长公主也下了巫蛊之事一一讲来。
破月早吓得魂不附体,没等淳和帝问,便急忙招认是她爹要求她做的。
事实摆在眼前,太后气得一双手直抖,她就剩这么一条血脉了,别人还万般容不下。
看了看淳和帝,道:“皇帝,事实俱在,你不为你妹妹做主吗?”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淳和帝被太后一说,立刻把怒火撒向地上跪着的翼国公和许氏,“生下的孩子不好好教养,尽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害嫡母亲兄,不孝不悌,这样的孩子要来做什么!”
沐颚和许氏闻得最后一句,惊骇欲死,许氏惊得几欲昏厥,沐颚终于反应过来,急忙砰砰磕头,“求皇上饶臣子一命,今后臣定会好好教导,求皇上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呵呵……”乐阳长公主冷笑一下,“国公爷可真是疼爱孩子呢,这个可也是国公爷的孩子呢!”
她一手指着沐昀,语声转厉道。
次子谋害长子,他居然半点不想长子差点丢了性命,还在设法保全次子,就算没在身边长,那也是亲生骨肉啊!
沐昀看了看沐颚,眼神冷漠垂下眼帘,他自小除了四时八节去翼国公府请安,有爹跟没爹差不多,心早已不会冷了。
翼国公一怔,转头看了看乐阳长公主,又看了看沐昀,眼中到底有几分愧色。
太后冷冷看着沐颚不做声,心里再次暗叹,当年她真的做错了!
一个个的都要他做主,淳和帝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笑话!”沐昀知道母亲不屑跟许氏辩驳,所以冷笑接口道:“一个侍女能把沐二吓出心疾?难道这侍女长得比鬼还吓人?”
许氏一提洛二姑娘身边的侍女,他就知道是风十四娘,那姑娘的确能把人吓死。只是不知道是被剑气所伤,不过就算真的又怎样?皇上这会儿可不会管沐二那小子是生是死。
“那贱人拿剑指着晖儿,把晖儿吓出了病!大公子不能因为那是您义妹就包庇,养出那样的侍女就该一顿棒子打死……”
“够了!”淳和帝哪有心情听她说这些,再说叫人拿着剑指着就吓出心疾,这事他也不信,沐晖什么人他也听说一二,岂是胆小怕事的?
瞪着沐鄂和许氏,厉声道:“先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沐晖给长兄下降头,巫蛊诅咒嫡母是怎么回事?做下这么不孝不悌的事,哪里胆小了?简直胆大包天!”
沐鄂一震,古来牵涉到巫蛊事件哪有个好,晖儿真做了这事?他看一眼许氏,她的目光缩了缩,神情惊恐多于惊讶,他一颗登时心如坠冰窟,完了,许氏完了,晖儿完了!
他一双手在身体两侧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满心乱成一团糟。
乐阳长公主打两人进殿,便不受控制看向沐颚,当年负气离开,距今将近十六年,夫妻二人也将近十六年从未再见,如今陡然遇见,他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身姿不那么挺了,肚腩也凸出来了,眼下有眼袋,颌下有微髭,跪在那里怎么看都有些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当年英武少年的半分影子!
乐阳长公主看着沐颚,发现真的心如止水,曾经刻骨的爱恋不知什么时候消磨在岁月里。
当年虽是淳和帝赐婚,但因为她是太后亲生,淳和帝的亲表妹,四大国公府的公子任她挑选,当时勋国公世子她嫌太儒雅,荆国公太黑,褒国公太老实,就翼国公温温和和一笑就入了她的眼。
哪知……就她眼最瞎!
而那许氏,也是徐娘半老,身材丰腴,哪还有曾经的半分楚楚风致?
她真的对他们没感觉了,爱也罢,恨也罢,统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