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人都不相信她不想当皇后,那她就是要当皇后,那又有什么不可以。
谢凤英叹着气道:“要是母亲和姨娘听到你这番话,恐怕会被吓得一大跳。”
凤卿却摇了摇头,杨姨娘便罢了,她或许会受到些许惊吓,但是王氏却绝对不会的。
比起谢凤英、谢远樵和杨姨娘等人,凤卿觉得王氏这个嫡母反而应该是最了解她的那一个人,她甚至比凤卿自己更了解她。
王氏或许与谢远樵不一样,一开始并不想要主动选择皇子阵营搅合到储位之争中去。但是当被逼得避无可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时候,王氏也从来不会畏惧畏缩的。
她本是巾帼不让须眉,从来不缺壮士断腕的勇气。既然人人都不相信他们对未来的后位无意,逼着他们承认自己有野心,然后视他们为威胁而欲除之而后快,那他们就当一回野心人,冒险从储位和后位这条血路中挣出一个前程来,胜了便是全族尊荣富贵。
凤卿有时候觉得,大约是自己多年受王氏言传身教的缘故,有些性子上的东西反而像王氏多些。
那一次她和傅双宜、李七姑出门游玩,最后却被萧长昭拐了去,萧长昭傍晚才将她送回。之后王氏却没有问她任何的事情,也没有出言提醒或警告她不要和萧长昭过多来往,她便知道王氏对这早有心理准备。
她在默许她和萧长昭的交往,便也表示她经过诸多思虑之后,默从了谢远樵想要利用凤卿挣取从龙之功和寄望后位的做法。
王氏和凤卿从来不曾为这件事讨论和商量过,但这却成了彼此间无言的默契。
选择萧长昭,是她谢凤卿的选择,同时也是谢远樵和王氏的选择。
凤卿仰着头看着谢凤英,有些直白的道:“哥哥,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或许一直都是美好的样子,但是那未必是真实的我。我并不淡泊,也不清风霁月。名利、权势、富贵,这些东西谁不喜欢。是的,这些东西我也喜欢。且我并不认为我喜欢这些东西就是错的,男人可以追逐权势地位并被认为是有志气,为什么女人有欲望就是错的。倘若我并没有通过伤害别人或通过歪门邪道来获得这些,那我就不应该受到指摘。”
她在这里重生一场,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向人证明她淡泊名利不慕富贵而宁愿被人害死的。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比起当下位者来跪拜别人,她宁愿当一个上位者接受别人的跪拜。谁的膝盖也不是天生就是软的,她也想要无需总是对许多人叩头跪拜的一天。
哪怕她就算走到了那个位置仍需对人跪拜,但跪一个人也比跪许多人要好。
她喜欢权力、富贵,同时也很惜命,这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且她也很清楚,凭如今的谢家根本无法完全护住她,她只能寻找一个更大的靠山。
谢凤英蹙了蹙眉头,他虽然不赞同凤卿的想法,但是依旧心疼她如今艰难的处境。且认为是因为凤签这件事导致身边层出不穷的算计和阴谋,才改变了凤卿的心境。
谢凤英问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选择燕王殿下,必然会卷进储位之争。燕王殿下胜了还好说,你随之富贵,全家也鸡犬升天。可万一他败了呢,那也不是你一人的事情而是全族的事情。且就算燕王殿下胜了,以后又会有新的储位皇权之争。”
除非凤卿嫁进燕王府之后,有能力做到王府的所有子嗣由凤卿所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燕王作为龙子凤孙不可能只守着凤卿一人,单说现在,燕王膝下就已经有了一个能跑会跳的长子。
凤卿忍不住笑了一下,讽中带苦,问道:“哥哥,你以为咱们谢家能在储位之争中独善其身吗?”
先不说那些有心捧出一个皇后的人家现在都把谢家当成眼中钉,就是谢远樵自己都在积极的想要参与到储位之争中去。
凤卿道:“至少燕王殿下是诸位皇子中胜算比较大的一个,不是吗。”
谢凤英道:“你只考虑到情势和胜算,可你喜欢燕王殿下吗?姑娘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和你的夫婿过完几十年,哥哥总希望你考虑自己的婚事的时候,也能考虑到自己的心意。”
男人便罢了,不喜欢正妻还能纳妾。可是女子,若是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生,那该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情,如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