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曲终了，祯帝大笑，“今日甚是痛快！朕也技痒难耐，也要直抒胸臆！”唤左右取了笔墨，提笔写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花开花落不长久”——祯帝这词，身为一国之君作此言论，实在有些不详之兆。

我下意识去看崔冲，果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划而过的窃喜。

正在此时，祯帝扬声道：“今日托墨先生之福，得了这词，便叫《玉树后庭花》罢。着人加紧演练，朕要与丽华妃和孔嫔共赏。”

回头见我端坐在堂下、微微含笑，又吩咐道：“将先生的桌案挪近些。既有真才学，便当为天子近臣。”

侍从们得了一声旨意，很快便将我桌案挪去了义阳王上首。

义阳王见我毫不礼让的施施然落座，顿时发作，道：“陛下，你当真许她赢了我们满座男儿不成？一介女子，如何敢称帝师？”

“有何不敢？”我慢条斯理的抬眼望着义阳王，“还是说，义阳王要抗旨不尊？”眼波一转，笑道，“又或者，真正欺陛下年幼的那个人，并非旁人，正是义阳王殿下？”

“大胆刁民，如何敢砌词构陷于我，离间我与陛下兄弟情义！”义阳王被我言语相激，已是出离愤怒。

我依旧端坐如松，语气平静的道：“义阳王，你上首的，是皇帝陛下和陛下金口玉言许的帝师。陛下与你，是兄弟；更是君臣！”我嘲讽一笑，“这道理，您都不懂么？还请好生学学君臣大义，再来这玉堂之上奏对君前！”

大抵义阳王面前素来惯见奉迎之人，不曾被人当面如此挑过错儿，脸面涨得通红，双目圆睁，“你这妖姬，我斩了你！”

妖姬？

我闭上眼，当日武氏兄妹诬陷我妖妃误国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如今，又

有人仅仅因为瞧不起女子却技不如人、便顺手给我按上妖姬的名号！

既然如此，也别白担了这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