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拥有少年身体的大叔,程锋谨慎的没有从大门出去,踩着猪圈翻墙,小猪猪的偶尔哼哼,正好掩盖了少许动静。落地观察,去跤场的方向得从自家大门经过,可程锋有种强烈的预感,大门外面有埋伏!怎么去跤场?不走官道可不行,这宋代的生态相当好,道路两边草丛里,毒蛇数量可是后世的百倍,晚上谁敢从野地趟着走?程锋随手拿了件谁家晾的粗布,胡乱裹头上,悠哉悠哉的走向院子正门,几步就到,借着月牙洒下的微光,眼角一扫——有人倚在院门边守着,右手放在怀里,体型精瘦,就是鱼鳅儿!程锋波澜不惊的走过,鱼鳅儿,警觉的回头看向路中,这时候只见到程锋的背影,鱼鳅儿突然有种诡异的胸闷气短·······摇了摇头再看,已经不见人影······
“”万幸万幸!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年人的谨慎能救命!“程锋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身体有伤,躺尸又导致两顿饭没吃,状态很不好,如果走大门出来被鱼鳅儿突袭这小子怀里绝对有利刃,那程锋就几乎确定是“穿越”游戏中死的最快的≈039;骰子≈039;,只复活了半天。
记忆随着路边熟悉的景物一点点被连接起来,穿过一座村庄,就看见伊川县城城墙,跤场在城门左斜对面,城里面地界金贵,而跤场需要的场地面积大,就只能在城外了;而相扑就得在城里的大宅院中厅进行,需要可控的封闭空间,男女相扑手赤身露体,都只穿一窄条兜裆布。宋代掼跤、相扑这类角力游戏特别兴盛,洛阳跟汴梁的两京地区自然高手最多。
跤场就是城外的经济中心,晚上比城里面自由,吃喝玩乐、游荡嬉戏的人不少。而城里面就不行了,天黑就不准乱蹿,虽然这是北宋末期,但城防令还是在城里严格执行。
程锋凭记忆走到吴家宅院。他要找的人叫丁文,绰号就叫“钉蚊”,初听着这绰号不知所谓,其实是形容这家伙在跤场上的风格:轻灵、阴毒,不跟你硬碰硬,即使摔不赢你也要钉你一身胞、吸你几口血,你赢了他,也非给你身体留下记号伤口,及其恶心的家伙!这大宅院里住的是从东京告老辞官的士绅吴氏家族,却不知为何对钉蚊毕恭毕敬,还让他常住。今天上午突袭程洲的四个人虽然蒙了脸,但程洲这“蛮痴儿”可是跤场名角!要弄死他可不容易,生死相搏之间,一些习惯动作是很难隐藏的,程锋确定有他,从那鱼鳅儿今天的做派来看,也是参与者之一。现代犯罪心理学已经研究透了:杀人犯通常会回到案发现场,通常会第一个对受害者家属表示关心,最早发现尸体的报案人很可能就是案犯;绝大部分谋杀是熟人下手。程锋作为现代人的优势开始凸显,不禁信心大增,走到墙外一棵大槐树前,伸手就到树洞里掏,一会掏出一根铁钎,拿着铁钎绕到树后,对准一块墙砖就撬,撬了两下,墙砖掉了,露出墙洞,他伸手拿出一个小木盒,放进怀里。
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是因为“蛮痴儿”对这里太熟悉了,他从五岁开始就痴迷掼跤相扑、舞枪弄棒,成名甚早;而经史学业就泯然众人了,上边有三个哥哥都投身大儒门下苦读,父母对他这个老幺也不太指望,限制也少;平时交际圈子就是钉蚊、鱼鳅儿这些闲鸟,惯常饮宴作乐的地方,一是吴家大院里面偏厅,二就是这吴家外边大槐树下;吴家大院里面女眷要避嫌,所以这大槐树下阴凉惬意、自由自在,却是好所在。众人之中程洲属于家境较差的,众人常常拿钱让他跑腿买些酒食来,每次银钱总有结余,富家子弟在众人面前更是要斗豪比奢,也不肯收回这些许文钱,程洲却不是有便宜就占的人,把这些零钱墙洞里密存,时常在饮宴的时候拿出来补买些酒水。
程锋仔细的把那裹头的粗布整理好,遮严了脸面,到远处酒肆买了卤肉,吃个囫囵饱;又从盒里拿出一包鼠药,这鼠药是几个富家恶少或闲极无聊买来毒狗、药渔,还曾上山毒野兽,抬下山来,在某家小娘面前秀,说是勇力搏杀的。久则生厌,这些都不玩了,于是药给蛮痴儿收着,该着我成事啊,哈哈!
程锋把少少药粉揉进吃剩的几节卤大肠,到墙边听了听动静,往墙里面一扔,传来两狗抢食的声音,稍歇,整个世界安静了。这时到了后半夜,他的状态也恢复大半,拍拍有点婴儿肥的健壮身躯,脑子里回忆了几个跤场杀招,把铁钎别在腰上——爬墙!
钉蚊今夜无眠。
钉蚊的住处在吴家大院里面自成一格,有舒适的卧房、书房、客厅,还有单独的小花园、厨房。此时客厅里,杯盘狼藉,三人饮宴正酣。钉蚊长得倒不是像蚊子那么瘦,外形实际是典型的高富帅,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异常,是那种世代富贵之家养出来的水嫩,跤场内外的做派反差极大,对面两个大胖子没停过嘴,不停地吃、不停的说,
“丁大官人,却不知鱼鳅儿那厮现在如何,这仲秋夜里清冷,怕是鼻涕挂两串了吧,哈哈哈········”说话的是胖子甲≈039;滚地蛟≈039;即鳄鱼,他的跤场绝技,仗着肥壮庞大身子,如果被他揪住衣领,一掀一带,扑地就完了,紧接鳄鱼翻滚,你少不得筋断骨折。
钉蚊笑了笑,只是低头喝酒。滚地蛟又找上胖子乙,“下山彪,你这鸟人恁地能吃?你个措大,被没毛孩子撂翻,害得许多贵人输钱,从上洛洛阳城赶来的≈039;小孟尝≈039;大官人也败兴而归”!滚地蛟愤愤的抓住对方臂膀,“后来的祸事,因你而起,明日,那家小娘由你了结。”丁文也把酒杯放下,笑眯眯的看着下山彪。
下山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