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大院老管事吴福世家大族收买的奴仆不仅身体不自由,还要随主人改姓改名完全依附,不过有些孤儿或穷苦人家买来小孩本就没取名匆匆走进内院书房,“主人,送走了柯县丞,按主人的意思,包封两幅字画一对玉玲珑打点,凭单在此。”
吴荃对这个最信任的忠心耿耿老仆很是满意,把递过来的凭单推回,“不用看了,将伺候东院的奴仆都圈起来,禁锢在库房十天、不准亲属探视;其他人等,五天内也不许出大门,厨房所需肉菜粮面采买,你出去叫菜市送来。诸事烦忧,你多费心了!”老管事吴福连称“不敢、分内之事”退出书房。
看他走远,人前笑面佛一般的吴荃脸色逐渐阴郁,“有负恩师所托啊·······”拿起桌上几封书信怔怔发愣,“数月情势变幻,就这些来信估之,恩师起复在望,他若从被贬之地雷州回来问罪于我,却是难办,也只得以实相告了。那何玟师弟,自小顽劣,恩师都管不住,我又怎么约束于他?唉——不能怪我啊········”他颓然放下书信,只见那书信落款:雷州府何弼
——
程淑坐在中厅草席上,看见程洲端着一陶碗蒸汽腾腾的热水走进来,迷迷糊糊之间,第一反应竟是想说“弟弟你死了怎好站起来自己找水喝?快躺在草席上,要喝水,叫姐姐端给你”——额········弟弟,死、了?
“啊!”程淑尖叫、“啊!”她再度尖叫、她又张大嘴巴准备不停的尖叫——程洲看姐姐已惊厥至频临疯癫,不及时制止可能要出人命!他大喊一声:
“姐姐!”——程淑一愣,程洲上前拉她起来,把她扶到大板凳上,“姐姐,来坐下,拿着碗,喝水!”这个时候,程洲却是要≈039;以快打慢≈039;,就趁程淑不清醒,快速的引导她,不让她思考,填满她的脑子,让她忙乱起来。程洲强行递碗到姐姐手上,
姐姐“可是——”,程洲“没有可是!先喝水”托着姐姐的手连碗一起端到她嘴边,“来,喝”就给她灌水,灌了一大碗,程淑倒是舒服多了,她一整天滴水未进,也没吃饭。
“有点烫”程淑呼呼的吐舌头,趁这时候,程洲早就飞也似的跑出去拿了热脸帕洗脸毛巾,“来,擦脸”不由分说就囫囵在程淑脸上用力搓了几圈。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岔,气氛已经平和很多了·········“姐姐,坐好。”程洲严肃的瞪着程淑,聚敛她的心神,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不问明白就心里堵得难受对吧?”程淑“嗯嗯”连连点头,心智已经被控制,完全跟着程洲的思路在走。
程洲要冲击她的脑子,语句快速:“我当然会把一切告诉姐姐,我在家里,在你身边,又不会跑掉,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还怕弄不明白吗?可现在乡邻们可能就要来探视、慰问、帮忙;如果一下子他们看到我站在这里,一时人多嘴杂,我也难跟一群人讲清楚,嘈杂之下,他们到时候听个残缺句子就出去瞎传乱讲,很可能我就难以做人,甚至吃上官司;而且还可能把一些老嬷嬷、体弱者吓死,你说对不对?你看你刚才都吓的不行了吧?”
姐姐又是“嗯嗯”直点头,大大赞同。
“所以咱们姐弟先联合应付外人才是正途!”程洲讲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而且的确事关自家名声,程淑当然同意,“姐姐,我现在要先去里屋大哥的房间暂避,你拿针线镜子给我”。
程洲端了一桶开水和加醋煮过的几条粗布到里屋,程淑拿来针线,递过铜镜——程洲一看分辨率,又叹气。“计划小幅调整,姐姐你帮我缝合耳朵先。”
程淑听着暗自称奇,“弟弟言语怎的全是白话?他进学虽不及哥哥们,可平日里也是斯文开口,这≈039;小幅调整≈039;又是哪里方言俚语?想必跤场五湖四海的人物甚多,这话么倒不难懂········”心里想着,却也穿针引线,做好准备。彼时宋代是中国古典社会的巅峰,许多后世的经典事物都是在这里集大成!其中医学已经细分九科,男女老少、内、外科都有各自专业的医治手法,医术大家纷纷写书,医学著作之丰富可谓汗牛充栋,可惜这些古籍大部分只在小中华日本留存,大中华反而断了传承。程家毕竟在第二大城市西京洛阳附近,中原腹地,程淑却是见识过手术缝合的,弟弟掼跤日久,受伤何止几十次?都是她这个姐姐帮手护理。程洲把穿好的针线放在一盅药酒里浸泡时许,又洗脸,药酒擦拭,缝耳开始——希望术后愈合完美,破相总是不好的········
——
程洲的计划是这样:先继续装死,因为担心吴家大院的命案,这个案子,只要有心查,多费些功夫,一定能查到人物关系、利益纠葛、作案动机的,所以装死可以在时间上跟案发日错开,省去很多麻烦。他不能把时间再耽搁在这些扯不完的烂账上,他要忙自己的事:滚动发展,积蓄力量,以赴十年之约!
陆续有邻居敲院门来慰问了,姐姐出去一一道谢,还有个乡邻愿意免费帮程洲的“十块瓦”刷黑漆并表达了对姐姐的好感······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赶紧写信给父母、兄长解释误会,让他们不要急着赶回来。程洲能糊弄姐姐,那是因为姐姐单纯善良,两人相依为命,有些隐情她就算有疑问,不回答也不会生气,她只觉得弟弟没死就好。其实程洲根本没有答案,死透了的人复活?哪有答案?就是拖,拖到她天天看着我在她身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时间久了,姐姐也不愿意打破这个美梦。如果父母、兄长回来,那就把事情复杂化了。他们没有亲眼看到程洲死,所以最好在他们赶回来之前掩盖过去,如果他们回来一惊一乍,然后当面质问,那就局面就很糟糕。
程淑拿了一砵饭菜进来,说是漆匠大哥非要送来。程洲:·······吃完便宜姐夫送的饭,又赶紧让姐姐写信,说昨天写信里说弟弟一场掼跤之后突然横死是假的,实际是因为气不过弟弟非要跟黄河跤王比对,怕弟弟受伤,就拼命阻止,却也制不住他,只好威胁写信告状,叫父母亲、兄长严厉管教于他,弟弟却不怕,打赌程淑不敢写,就算写了父母、兄长你也叫不回来!不信?你试试!所以,程淑一气之下就写了,而且为了达到效果,就在信里面说弟弟死了,因为事情说的严重你们才会赶回来··········过了一天,想想欺骗家人是不对的,如果大家真的山高水远的赶回来,耗费银钱也多。此事是程淑鲁莽了,但请父母兄长以后回家再责罚吧,嘻嘻!——划重点:最后的≈039;嘻嘻≈039;两字是程洲非要加上去的,觉得这样很可爱,一看就会想到小儿女的天真,他们看到就更容易相信——程洲实在是太想进了,别再出纰漏!
呜呼!又了结一件大事,真的是方方面面,各个细节都要照顾到,心好累——奉劝各位良善同仁,穿越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来北宋这鬼地方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程洲程锋死的脑细胞比前三十年都多·······
话说十四天之后收到在东京汴梁的哥哥们回信,三人用一个信封装了三“条”信,确实是“条”,一张纸裁开成三条纸可见东京通货膨胀物价奇高,哥哥们过的拮据,三人分别用大楷、小楷、行书写着同样两个字“胡闹”·······
再隔天之后,收到从西军中做匠作的父母托人带的口信,那粗豪军汉红糟鼻子,眼细嘴大,双臂奇长。当时,他一双大手摇晃着程洲的肩膀,“还好程匠作那三个酸儒书虫儿子不在,就你这个小蛮痴我着实喜欢,哈哈哈哈哈······”他虎虎生威的接着说:“嗯,你以后有空可以到洛阳≈039;魁字营≈039;来找我喝酒,到了营门通报,提我韩世忠的名字”!中气浑厚的音量震的程洲脑袋疼。他转身待走·········忽的一拍脑门,“哈,程匠作还有家信给你们姐弟呢”,他顿了一顿,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他说
——胡闹!”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