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癫真的癫狂了。
他一时无法接受事实,超乎他的预料的残酷事实!
看着被抬下来的黑豹骑兵卒尸体,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肚破肠流,还有的没有头颅,这头是被叛军斩下拿回去记功了·······程洲吐了。他不是没杀过人,在来北宋的第一天晚上就杀了两个仇人,但是都没见血。
这次,不仅见了好多血,死的还是一起并肩作战两个月的战友。三千黑豹骑,几乎都互相脸熟了。亲密伙伴的死,对神经的刺激更大。
何癫在伤兵救治的帐篷外徘徊,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嘿嘿冷笑。
终于,何癫开始焦躁的漫无目的的来回疾走,嘴里嗷嗷乱叫。双手时而胡乱挥舞时,时而撕扯自己的头发·········他现在就像狂犬病晚期的疯狗。
中军大帐。
韩世忠满脸疲惫,耳根下面,还有残留的血迹没有擦干净。他在叛军登上城墙的关键时刻赶到,双手持斩马刀,像龙卷风一样抢进敌人中军,才抡刀三个回合,就清扫了城墙上两丈方圆的范围,宋军顿时军心大振,顶住了叛军的第一轮冲击。死拼半个时辰,敌军才潮水般退去。
“第一波退了,叛军需要修整几刻。现在高宠在上面值守,众将官可有退敌良策?”韩世忠平复着过度发力的身体,淡定的询问。
“唉,真没想到,何参赞白天才妙计退敌,敌军竟然连夜偷袭·········”驼炳难得发一次言。
韩世忠眼皮一翻,很严厉的瞪了驼炳一眼,“我是请诸位发表退敌良策,无用之言,休得开口!”
驼炳臊了个大红脸,连连告罪··········他确实有点小心思——你何癫不是趾高气昂吗?你不是决胜千里之外算无遗策吗?把你得意的,看看,这不就跌了大跟头?嘿嘿,我就偏提一提你的糗事·········
韩世忠就见不得这些自私争斗,他自己平时大咧咧,不爱计较,但不代表他没智慧。你驼炳那点鬼脑筋,还敢出来现眼?
“韩军门,叛军发动了第二波攻势!”一名斥候在帐外大喊。
韩世忠一惊,“这才歇息半刻,哪有这样打仗的?完全不体恤兵士劳累死伤么?”
程洲苦笑摇头,“这是因为西夏那边有催命鬼在逼迫他们,这个人,还真是冷酷恶毒啊········搞不好,他要把今夜就变成决战!”
大帐里面惊呼一片,“岂能如此作战?敌方主将莫非失心疯!”“他要在冬天夜里一口将我军吃掉?简直狂妄!”
程洲叹口气,“实际上,我不是觉得有可能。而是认为他一定会这么做!而且,敌军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我们都觉得不可能,所以,他这么做才可能。”
这话一说出来,全体沉默了。大家都不是笨人,想想就懂了。打仗可不就是这样打吗?等到你都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对方的机会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