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身子动来动去,一直睡不踏实。姜展唯低声劝解着,到了后半夜听她传来轻鼾声,自己也才闭着眼睛睡去。
第二天一早,尽管陆漫万分不舍,还是不得不把姜展唯送走。微弱的晨曦中,看着他步履匆匆。当他走到垂花门口,回过身来,向她笑笑,又转身走了。
陆漫的鼻子酸涩起来,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又走了……
这几天,陆漫以身体不好在家静养为由,老老实实地呆在东辉院里,连那边府里都没去,也谢绝见客。
当然,除了老驸马,也没有人来东辉院打扰她的清休。何承来了一次,虽然眼里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陆漫也没问——问了烦心。
东辉院和长公主府安安静静,但两个院子以外却热闹极了。
果然不出姜展唯等人所料,七月初一开始,就有大臣向皇宫递折子,弹劾回春夫人姜陆氏,妖言惑众,蛇蝎心肠,居然鼓吹“开腹取子”,针对的还是嫡婆婆。还说她是披着“救死扶伤”的外衣,行着伤天害理之事……总之,大帽子一顶比一顶吓人。
同时,还弹劾姜展唯纵妻行凶,长亭长公主纵孙媳行凶,姜侯爷纵族亲行凶。
有人请求皇上取消陆漫“回春夫人”的封号,再查抄她的仁和堂医馆,禁止她行医……
更有甚者,还请求皇上把陆漫抓进大理寺,审审她是不是受了某个妖僧或是妖道的蛊惑,是不是为了练就某种妖术,专门残害孕妇和未出生的胎儿……
姜侯爷和三老爷、赵亦,以及帮陆漫的朝臣当场驳斥那些人的言论,高院使和付院判似乎也得到了消息,那天都上了金殿,从医术的专业角度为陆漫开脱。
长公主上前两步说道,“老二,你这个样子跑到儿子家来闹,也不怕晚辈们笑话?走,回去,有话跟我说。”
二老爷看到老娘老爹都在,也不敢放肆,一下跪在长公主面前,放声痛哭。他边哭边用膝盖跪走到长公主的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哭道,“娘,求您了,让陆氏救救文儿吧。今天请来的那些庸医,都不成。文儿死了,儿子也不活了。”
长公主气得脑门子疼,但看到儿子一把年纪哭得还像个稚儿,只得忍着气说道,“你让展唯媳妇怎么救?她说只能用剖腹产,可你说她用的是巫术。那些御医、大夫保守治疗,你又说他们是庸医。老二,你也四十几岁的人了,怀孩子、生孩子有多么危险,别说你不知道。你不能因为展唯媳妇是你的儿媳妇,就这样毫无道理地折腾人家,提无理要求。她身子不好,经不起你们两口子的折腾,是我不让她给你媳妇看病的,省得落了埋怨。还有,话不能乱说,那两个御医怎么就是庸医了?连赵妃娘娘他们都看得,你媳妇的身份再高还能高过娘娘?”又对几个婆子说,“把二老爷扶去鹤鸣堂,再把老大、老三都叫去,展唯也来。”
扶二老爷的事她连姜展唯都没叫,直接叫婆子。
两个粗壮的婆子过去连拉带拽把二老爷扶起来,向东小门走去。
老驸马这才听懂,原来是二老爷来欺负陆漫了。
他一下子不高兴了,追过去踢了二老爷几脚,骂道,“我踢死你个混帐东西,唯唯媳妇那么好,你怎么能来欺负她。你再敢来欺负她,就带着你媳妇,滚,滚,滚出这个家。”
长公主的头更痛了,过去拉住他劝道,“驸马爷,快莫踢了,我的头痛。”
老驸马一听长公主喊头痛,心疼了,赶紧扶住她说道,“唯唯媳妇是神医,让她给你按一按,再扎一扎。”
长公主叹道,“已经扎过了,走,咱们回去。”
姜展唯过去扶着长公主,一行人出了东小门。
院子里一下清静下来,陆漫呼出一口郁气。她没有去竹轩看孩子们,而是坐去东侧屋的炕上望着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