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这一句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吕重歌,吕重歌惊愕心想“儒者百年来皆奉大儒之命密行于世,怎一个少女一眼就看出我是儒者。”
季羽见吕重歌并没即刻回答。似乎看出了吕重歌的疑虑。回身走到吕重歌的黑马旁,从马背上的弓囊里取出了弓来。弓很特别,通体淡淡的粉色,摸上去像是骨质却又有上好皮质的触感。
季羽小心的将弓拿到吕重歌面前,微微一笑,说道:“我认得这弓。”
“你怎会认得这把弓?”吕重歌惊异的问道。
“这幼兕角弓自然认得,师尊也有一把。是射儒相赠的贵重器物。”季羽小心的持着弓说道。
吕重歌这才解了心头疑惑说道:“你也是儒者?真没想到,你我竟是一家。鄙人尊师御儒度砜。”
季羽微微一笑:“原来是御儒他老人家的门生啊,我入师门也晚,难怪不认得你呢。小女尊师礼儒斐暇。”
“不过,我已有将近两年没见到师尊了,他老人家可好?”吕重歌问道。
季羽惊讶道:“两年没见到御儒了?那你并不是和你师尊一起来的呀。”
“一起来?莫非师尊也是才到曲阜?”
“算是吧,御儒他老人家已抵鲁国有几日了。你竟也不知。”
吕重歌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见笑了,鄙人自幽王四年,前往镐京儒家六艺宫随御儒学艺,直至三年前回了齐。自那之后便再未前往镐京,后来幽王崩殂,也一直没了师尊的音讯,恰昨日突然收到师尊简牍,召我前往鲁国都城曲阜。”
“哦,原来是这样啊。两年光景,虽经大乱,御儒他老人家还是很安好的。”
“师尊安好便是最好了。真是十分想念。”吕重歌从对师尊的记忆中回过神来,问道“小妹,你怎么只身一人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了。”
“重歌,即同是儒者,按儒家之风,除了师尊敬重,家中儒者皆平等。按此你不该称呼我小妹,应直呼我季羽就好了。”季羽认真的说道。
吕重歌默默一笑,心想礼儒子弟真是讲究。于是纠正了称呼,重新问道:“季羽,你怎么只身一人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了。”
季羽见吕重歌纠正称谓又问了一遍,不禁一笑,说道:“是师尊差我来的。到这空桑山上探查一下。”
“可是探查凶兽?”吕重歌又紧接着说道。
“重歌,你问得好奇怪。师尊差我前来那必定是因为凶兽啊,不然到此做些什么。”季羽说道。
吕重歌一愣。突然觉得关于凶兽的事情自己知之甚少。
继续说道:“季羽见笑了,我离开六艺宫已久,这又常年居于临淄城中,对凶兽的事情所知不多。”
季羽:“哦,也是。凶兽也正是这两年才陆续有了起来。以前我也只听过些传闻,说的也都是些很久远的事情了。现今可不一样了,师尊甚至说过,大道混沌,天地诡行,万物迷乱,礼崩乐坏之类的话呢。”
“季羽可知其中含义?”吕重歌问道。
“我自是不知道了,太过深奥。”
吕重歌点了点头,说:“大道天地之类,的确非常人所能领悟。何况你也只才跟了礼儒两年。”
“那,这两年来,儒者们都可好?”吕重歌确实与儒家没有联系了太久,也想多知道些讯息。继续问道。
“好…也不算太好吧。在当下也算是好了。”听闻吕重歌这么一问,季羽似乎勾起了一丝忧伤。遂也将手中的幼兕角弓还予了吕重歌。
“此话怎讲?”吕重歌接过幼兕角弓问道。
季羽轻叹一下:“两年前申候暗通犬戎奇袭宗周王城镐京,宗周京畿一带战火连天,六艺宫亦不能幸免。镐京城破,兵荒马乱。大儒携射儒及一众儒者精锐殿后护卫,掩护你我师尊,乐儒,书儒,数儒及我们一些文弱新生,携六艺宫器物书简撤离。历经险难,我们远离了战火,可大儒及射儒还有好多儒者,都为了我们和儒家延续而永远倒在了宗周。我们承牺牲的大儒及众儒者遗志,携带儒家仅存积累一路东行,到达鲁国重建了六艺宫。”
吕重歌听闻,感同身受的叹道:“虽说幽王昏暗,但宗周有难,宗周附近诸侯迟迟不肯发兵,即使最后有几家侯国兵至宗周,眼看百姓惨遭屠戮,也不肯纵兵而上,只等他国先行出击。以至最后让那犬戎烧杀掳掠,携着我大周几百年积累的金银国器奇珍异宝不急不慢的离了去。真可惜了镐京百姓,护王护国的义士。可惜了大儒他们。早知如此,我齐国若不是路途遥远,那时又苦于夷人侵扰,我定领兵杀去了。”
见吕重歌慷慨的斥了诸侯,为大周子民惋惜,季羽也感同身受的跟着叹息了一阵。
“重歌,你可是齐君公子?”季羽回神问道。
“是。”
季羽略显羞涩的微微笑道:“难怪看你器宇不凡,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又说可领兵作战。”
吕重歌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季羽,你说大儒及射儒即已不在,那现今大儒和射儒又是哪位?”
“现暂是乐儒蔺声代行大儒之权,射儒空缺。其实,来鲁途中令师尊和数儒相继因事离开。御儒数儒走后,也只有师尊和乐儒,书儒在了。现在儒家任何事务,也都是乐儒和师尊还有书儒三人相互商议而定了。”
吕重歌听闻后,说:“哦,原来师尊那时便离开了,真不知为何。其他儒者可都还好?咱儒家还有多少儒者?”
“不多了,大多儒者都是新生。只有四十几人了。当初从镐京六艺宫一路赶来的儒者,连我在内更只有二十六位而已。”季羽轻声说道。
吕重歌感叹:“竟然就只有这么少的儒者了。曾经那么多的同门学者…”
季羽暗自叹息,此伤心话题不想再提,便问道:
“重歌,你即是去往曲阜,那又到这牟国空桑山下做什么呢?”
“我本是今早从临淄出发直奔曲阜而去的。不过路过一村落时见着了被这山凶兽杀害的农夫,遂绕道牟地到此查看一番。”
季羽点了下头说道:“如此说来,那我们竟是同样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