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洲抬起眼来,望着陈佑,心里的情绪复杂极了:“我不知道对于写作和文学,我是一种什么态度;我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有当作家的梦想。在学校读书时,几乎每次作文我的成绩总是第一,老师鼓励我,赞扬我,从而也坚定了我的这个梦想。我想,我已经在潜意识里要把写作当做未来的事业了!”
“那么,你就去写吧!既然你想当作家,就从现在起去努力吧!我想,你的性格是太文静了些,不过,拿笔爬格子的事,也才最适合你!”陈佑深思地说。
“不过……,哎,你忽视了现实的问题!”顾云洲用手支着头,那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一片愁云。
“你是说,家里人的反对?”陈佑问。
“哎,也不全是。我自己没有找到灵感,写不出来也是一个问题。我爸对我是不抱希望、灰心丧气的;至于我那个小后妈,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动不动就在我爸面前数落我。我在这个家的处境,你可想而知!”顾云洲说到这,心中蓦地又升起一股怨恨。但是这股恨意很快就被迷茫所取代。
陈佑是顾云洲童年的玩伴,和顾云洲一起长大的,对顾云洲的家庭情况也有一些了解。看到顾云洲茫然无助的眼神,他知道他内心的烦恼;于是,他说:“云洲,这样吧,我先帮你找份工作;嗯,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是我舅舅的厂,先做做看!工资虽然不高,但却足以应付你的生活开支!怎样?”
顾云洲怔了怔:“和你一起上班?你好像做的是搬运吧?”
“是啊,觉得怎么样?”陈佑说。
“可是,我从没做过搬运工呀!”顾云洲有些犹豫地说。
“啊呀,没事,只靠体力就行!”陈佑鼓励地把手放在顾云洲肩上,说:“明天去试试吧,不合适的话再重新找!”
顾云洲愣愣地望着陈佑,几乎不敢想像自己去当搬运工的情景。他总觉得自己太瘦弱了,没有陈佑那雄壮的体魄。但是,他决定听陈佑的,先试试看;有工作胜过没工作!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觉悟到的真理。望着陈佑,他终于点了点头。于是,陈佑回复了顾云洲一个鼓励的笑容,顾云洲脸上的愁容消失了,也绽开一个释然的、轻松的笑。他似乎看到了明天的一线希望。
夕阳悄悄西沉下去。天边意外地残留着绚丽的云霞。多美啊!顾云洲望着这片灿烂的霞光,不由得赞叹了。此时此刻,他真想写首诗描绘这个美丽的黄昏。写作的冲动又奔窜在他的每个细胞里!“愿你的生命里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他喃喃地念着,不记得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的句子。
“你在念什么?”陈佑惊异地问。
“哦没,没什么。我在想,生活还是有它可爱的一面的。陈佑,我多想画一幅画,写一首诗,来描绘这久违的美丽的霞光。”
陈佑怔住了,他觉得在他旁边站着的,不是一个无业游民,而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天生的艺术家!饱尝忧患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