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阴阳家是我华夏最早最古老的修行宗门。道家有它的影子,甚至部分功法,但绝无法窥测它真正的全貌。而李淳风,正是托入道门青城洞天的阴阳家钦天师。”
“当年,太宗皇帝诚心恳求,终于将他请入钦天黄宗。这也是为什么袁天罡虽然是道家之首,却以钦天二字命名的原因。自秦汉以来,阴阳家一直以太史台的身份托世,包括张衡。太宗皇帝为了彰显诚意,特意将太史台暗自变成了钦天黄宗,甚至派遣皇家子弟进入修学。”
袁天罡是镇宗之人,而李淳风才是太宗皇帝建立钦天黄宗真正要用的人。除了人,还有阴阳家最能镇国的法器,推衍天机的浑天黄道仪。至于那把钦天剑,太宗从来不曾关注,更不了解它。”
“也正是因为李仙宗和大名宗法的那一战,这把剑才真正被仙俗和皇家认知!将此剑的秘密传于世间。”
“当年阴阳家钦天师张衡,造浑天仪时,剩下一堆陨石金渣。任他极力施为,也无法用能消溶五金的火德鼎,彻底炼化成形。只是半固半液的长条形态,看似有可塑性,却无法随意成形。最后,终于放弃了拿它修补,被浑天仪成器之时震坏的地动仪的想法。看这堆金渣极像一把剑,因形而形,便想要开锋渡阵,作一件攻击法器。
“直到成剑开锋时,他才真正知道一个惊天秘密。这把极其像剑而非剑,以形自形的天外陨金渣,根本不是什么渣滓,而是那天外陨金真正的精华所在。可惜,穷人间之力,也无法真正炼化,甚至连锋刃都艰难的无法开利。于是,钦天师张衡便动用他顶级的修为,渡入了阴阳家最具通天威能的至上大阵--北斗天辰阵,以成就这天外之金的非凡。”
“剑出之日,火德鼎应声而碎。不过汉皇得了浑天仪,竟然根本不问此事。这把剑便就此留在了张衡手中,成为阴阳家掌宗的钦天师,正式身份的传承之物。渡入了北斗天辰阵的钦天剑,对九天星辰华气异常敏感。更有一个奇处:如果不是修行阴阳家的不传功法,任你道法参天,却绝对无法驱动分毫。这是袁天罡当年,亲身验证过的。”
“而李仙宗和唯我宗明远的那一战,再次显出了那把剑另一个未被人知的天大奇处。此剑,对业力有着碾压性的克制。一见业力,便如蚊嗅血,自发攻击。”说道这里,玄宗终于再次讲起了重华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脚下此地的,那一战!
“就是在这天辰殿上,一样的皓月当空。那钦天剑一出,便光华耀天,似乎饥渴一般,冲向以业力施法的明远。唯我宗功法都以修行业力迥异于佛门,从来都是克制佛法,却第一次遇到了这种异变。而且,钦天剑中似乎有无限星辰之力,无视明远万般佛法,直接攻击他泥丸心识。”
“明远瞬间没了还手之力,终于祭出了他唯一的杀招千手拈花指,以两败俱伤之意直取李仙宗。李仙宗倾力抵挡,却不知明远的杀招不是本意,而是祭出了竺法兰传给薛怀义的初佛菩提。约战可能是他的本意,可毁掉镇国之器浑天仪,才是业佛的初心。”
“业佛本不知道阴阳家和道家的区别,更不知钦天黄宗的成立隐情。只一心要毁掉钦天黄宗被朝廷赖以尊崇的法器,浑天黄道仪。他只认为,毁了此物便毁掉了道家所以控制皇室的钦天黄宗。事实上,他也确实成功了。”
“李仙宗看明远突然祭出初佛菩提,滔天佛力直接砸向天辰殿中心,便立刻明白了业佛的用意。当即舍下明远,以全部金丹修为相抗。可惜,初佛菩提的威能,远非他金丹境界所能抗衡。佛力漫天,瞬间压碎他催动丹气抗衡的金丹,让他修为荡然无存。更直直从高空摔落殿檐,从此成了一个跛子”
说道这里,连重华都感到了玄宗语气间的悲壮,和眼角的异常光亮。顺着玄宗抬起的目光看去,殿檐的缺角,在月光下隐隐可见。不知荒废了多久的古殿,这点残缺,恐怕早就被人遗忘了吧。
玄宗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似乎内心起伏难抑,正在努力收持。以带着凄凉的语气讲出了让他内心难以抑制的憾事。
“李仙宗凄然受伤,被随后赶来的皇姐救下。业佛一心想控制皇室,佛家独尊,明远也顾忌皇姐身份,尤其心存不忍,便没有真正下了杀手。却当场提出,废掉钦天黄宗,从此尊崇佛教的要求。我父亲当时已经心力失常,皇姑太平公主便一口答应,明远这才持诺北归。”
“可惜,当时我太小,根本不知此事,更不懂其间的沧桑和无奈。朝廷于第二日就悍然解散钦天黄宗,在我皇姐的要求下,才成立了钦天监。李宗监从此隐匿,仙俗无人知晓行踪。可怜他当年当日,拼死为我李唐道统一战,我皇家不仅没做丝毫报答,反而亲手毁掉了他的心血。”说到这里,玄宗终于结束了近一个时辰的长谈。久久沉默,再不出一言。
重华双目湿润,此时的内心,何尝不是百般滋味,千头万绪。何曾想到,那个邋遢和蔼的老道士,有着如此令人心伤的往事。
道尽前尘处,
往事何心伤!
钦天由来久,
太古有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