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当自然是有的,武者应该也有,但高手不会那么多,功夫也没有那么夸张,至于华山派恒山派之类的,要么是杜撰要么是夸大其词。
武林派系自然是有,这些民间帮派却为朝廷所不喜,因为拉帮结派都是奔着利益去的,比如徽商晋商和海商的商会,比如文人们的东林党,青党楚党齐党等等,这些都算是帮派。
而这些帮派比拼的自然不是武功高低,而是财力人脉等等,做的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里头还涉及到官商勾结等一大堆见不得光的东西,至于甚么门派比武这种,就别想太美了。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大明朝的黑she会,争夺地盘抢夺利益而引发的战争是有的,能打的或许也有,高手应该也有,但大多数就是打群架,争强斗狠,也有军士逃兵当打手,那可是相当受欢迎,因为军士已经是逃兵,为朝廷所通缉,本身就不管不顾,所以很是狠辣。
所以当司马徽聊起陆家茅的故事之时,李秘才会这么兴奋与激动,因为从陆家茅身上,他总算是嗅闻到想象中的那种江湖味了。
听得这老者的训斥之后,李秘也觉着好笑:“这目无尊长可用不到我身上,敬人者人恒敬之,若是为老不尊,又如何让人尊老敬贤?”
“再说了,咱们素未谋面,也无交情,说这些未免可笑,一个人值不值得尊敬,看的是他的品行,而不是年纪,若只论辈分,随便哪个老流氓来胡闹,我都得叫一声爷爷咯?”
李秘如此一说,在场之人脸色当即难看起来,毕竟在座可都是老人居多。
不过李秘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起码司马徽就露出了赞赏的眸光来。
这些人都不是卫道士,既然能吃江湖饭,对于这些繁文缛节自是不太讲究的,让他们不爽的是李秘的语气和态度,只是他们却从不反省自己的作为罢了。
陆家茅也是有心要拉扯一下双方,否则也不会把李秘带过来,见得此状,也朝众人道。
“好了,加起来也是几百岁的人了,跟一个少年郎斗气就好看?”
“他是刑名出身,眼下是翰林院侍读,山东诸州宣抚,我若是你们,便先睁大眼睛看看他后腰那柄刀吧,真是越活越回去,眼睛都不好使了么!”
陆家茅如此一说,众人才将眸光集中到了李秘后腰横插的戚家刀之上,这刀其实很长,背着都快够着地了,所以李秘一般都是横插后腰,或者往后伸出去。
司马徽也说过,戚帅曾经用过武林人士,所以这些人或许对朝廷有怨气,但对戚帅那绝对是心悦诚服的。
也果不其然,众人见得李秘腰间宝刀,顿时都双眼发亮,适才那些个官衔甚么的,倒也就成了可有可无。
陆家茅此时又补了一句:“他是吴惟忠的义子,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吴惟忠的义子?难怪了……难怪了……”
那为首的执黑老者此时才自我介绍道:“适才是我等老头子怠慢了,老夫乃是闽浙顺风社的程北斗。”
“闽浙顺风社?”李秘听得此名,心里也有了计较,估摸着该是海商的帮会,不过能够冠以闽浙二字,估摸着也是财大气粗的。
只是李秘又难免起疑,这些老家伙平起平坐,也就是说,其他老头身份地位应该都相差不多。
既然都是各个帮会的大佬,为何如此凄凉地躲在三屯营外的庄园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这偌大的庄园里,便只有这么几个鬼一样的老头子在下棋,也是有点吓人,不过甄宓就是这么个天地不怕的性子,一句嘀咕倒是惹来了这些老儿的侧目。
见得这些老头扭过脸来看人,甄宓也撇了撇嘴:“原来是活的,还以为都是死人呢……”
二指捻着黑子的长须老人皱起眉头,朝陆家茅道:“陆家茅,这样的人你也敢带来这里?”
如此说着,他只是轻轻挥手,那棋子便脱手而出,朝甄宓激射而来!
甄宓也是行走江湖的,自是知晓厉害,正要躲避,却见得司马徽往前面一站,在甄宓面前舞了一下袖袍,便将那棋子卷了起来。
“说话归说话,动手归动手,别为老不尊。”
司马徽那也是大宗师的派头,棋盘周围几个老头儿见得这一手,也都站了起来,一个个仿佛被点亮的灯,瞬间被激活了一样。
“好一手揽云雀,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何门何派?”
司马徽漠然答道:“无名无姓,无门无派,只是陪小辈过来耍耍罢了。”
如此说着,司马徽便将那黑子丢了回去,然而棋子落在棋盘上,却没有弹起,而是如附黏胶,落定在棋盘上,那位置正是白方死穴!
众人见得这一手,便知司马徽内功了得,否则也无法掌控这般精妙的力道,更让人吃惊的是,司马徽并未细看,只是远观,看的只是棋局的大概,竟是一下就抓住了白方的命门!
这群老头儿一个个营养不良,一副要死的样子,想来也不可能出门,下棋便是最大的消遣,适才如雕像一般苦思,就该知道进入了长考僵局。
然而司马徽却是一眼看破,可见他的棋力多么高深了!
内功了得,脑袋活络,这样的人,众多老头儿又岂敢小觑!
适才执黑的老者站了起来,朝陆家茅看了一眼,陆家茅却也不解释,那老者才开口道:“有事就说吧。”
陆家茅这才指着李秘,朝众多老头道:“他过来要人。”
“要甚么人?”
“有用的人。”
“凭什么要人?”
“他叫李秘。”
“李秘?我认得他?”
“不认得。”
“他又凭什么来要人?”
“他能给你们翻案。”
对话简单而快速,一问一答,很是精简,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折寿一年那般,但李秘也听得出来,最后一句透出的信息量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