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川原本已经想下车帮她搬东西，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好吧。”桑晚遗憾的笑笑，“我还想说你要是没有家人在这边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吃个年夜饭的。”
说着，她率先下车。
白川愣了下，瞧着她下车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心酸，或许那张照片他应该过了年再发给林慕琛的……
————
白川将东西放下后，接了通电话便匆匆离开了。
房子里静悄悄的。
几天没有回来，桑晚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很陌生。
冷冰冰的，即便她已经将所有暖气打开，也还是觉得很冷很冷……
她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这才真真切切醒过神来。
北京到海城，这个年她真的要一个人过了。
活到二十五岁，这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不对，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低头抚了抚平坦小腹，“宝宝，幸亏还有你陪着我……”
苦中作乐，她对着肚子说了好多话，一开始是站着一直说，后来想到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便一边收拾一边说。
所有东西归纳好，原本准备先忙厨房的事情，后来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结账时超市送的一副对联和一个福字，左右琢磨了下，找到胶带，又在工具间找到梯子，去门口贴对联去了。
“桑小姐，过年好啊！”
桑晚才刚在大门正中央贴好一个大大的福字，左右看看觉着贴的挺好，刚准备继续贴对联，还没来得及往梯子上爬，便听见有人喊她。
“峰子？”桑晚回头，看见来人时微微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来了两个人，一个疯子，一个是那个叫‘明夜’的！
“刚我俩正逛超市呢，远远看见个人背影挺像你的，只是后来一眨眼你就不见了，这不，我俩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家。”峰子拎着一手的年货，这会一股脑全都给她放进门里，“桑小姐过年好啊！”
“……”
“贴对联这么危险的事情，您怎么能亲自动手呢！”峰子自来熟的结果她手中的对联，三两下便爬上了梯子，做起了本该桑晚做的事情，“桑小姐，你老公不是北京的吗？你没和他一块回去过年啊？”
桑晚微微一怔，随即垂眸掩去满眼失落，“我怀孕了，坐飞机不太方便。”
“哦，这样啊……”峰子不疑有他，“孕妇是挺不容易的。”
对联很快贴好，峰子搬起梯子，“桑小姐，这梯子放哪？我给您送进去。”
桑晚原本不打算让他们进门，但鬼使神差，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开口竟是一句，“跟我来吧。”
就这样，峰子和‘明夜’都进了门。
峰子将梯子送进工具间，出来后和桑晚提议，“桑小姐，您看您这反正也一个人过年，我和我这位小弟都不是海城人，也没家人在这边，要是您不介意，不如我们凑活着一块吃顿年夜饭吧？”
“……”桑晚有些犹豫。
毕竟这二位是混黑社会的。
她不说话，峰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唐突了，“桑小姐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我和我这位小弟已经在排挡订了位置，我俩随便瞎过过也是一样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桑晚心中苦笑了声，能有人陪着她迟钝年夜饭已经很不错了，“那我等下多做点菜。”
“好咧！”峰子瞬间一脸开怀，立刻将边上的人推了出来，“桑小姐，我这位小弟也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等下你尽管使唤，千万别手软。”
“……”桑晚看着细皮嫩肉可媲美小白脸的那位，实在不敢想象他进厨房的样子，“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怎么？”偏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过话的人这会突然开口，“你歧视我？”
这会已经过了十二点。
年三十，隔天就是春节，这个时候他准备送她去哪？
他却没有再回答。
为什么要送她走？
为什么在她知道了许唯一怀孕的事情之后送她走？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选了许唯一？
桑晚好多问题想问，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尽数咽下，她很怕听到答案，所以不敢问。
这一路到机场，明明车速平缓，桑晚却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这一切究竟怎么了？
分明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和他相拥而眠，她记得他怀中的温度，记得他掌心轻轻拍打在她后背的力度，记得他温存的嗓音。
记得一切一切……
却没想，短短几小时之后，美梦消散，他只剩冰冷。
游轮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跌进一场美梦当中。
如今，这场梦总算要醒了是么？
“下车。”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才刚熄火，他冷冰冰的嗓音便传过来。
桑晚思绪被他打断，坐着没动，“林慕琛，我只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林慕琛已经解开安全带，闻言，没急着下车，“问。”
“既然你选择了许唯一……”
桑晚深吸口气，很用力才将这句话说出来，一整个过程，她手心都没从还很平坦的小腹上移开。
她太清楚他今晚的举动代表什么。
很清楚，却无能为力。
她今晚几度失语，中间这个停顿，好一会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似的，补充了后半句，“那我的孩子还能生么？”
“随你。”他回答很快。
更没否认她的前半句。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许唯一……
相较于她的心绪混乱，他有的只是绝情冰冷，然后又重复那两个字，“下车。”
“好。”桑晚这次乖乖听话，解开安全带，伸手将车门打开。
————
半小时后，林慕琛和她一起上的飞机。
桑晚其实觉得他没必要这样一路紧跟，搞得好像只要他稍有松懈，她就会死皮赖脸不肯走一样。
一路无言。
飞机平稳驶进云层之后，大概太困了，这种情况下桑晚竟然睡过去。
做了个梦。
梦中，她和林慕琛相互依偎。
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说，“桑晚你最好说话算话！”
飞机突然颠簸了下，桑晚一下惊醒，广播里是空姐甜美好听的声音，而她歪着脸，脸上泪痕早已错乱。
她愿意一直陪着他。
可是他已经不需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