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曜相信,如果自己现在出去,父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远远的站着,亲眼看着苏千影那单薄的身体和管家一起上了汽车,看着他们远远的离去。
“少爷,这里风大,回去吧。”
来者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是跟随爷爷多年的老管家,现在已经退休。
这会儿,他能够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父亲对他不放心,而又明知道别人也劝不动,才故意让老管家来请他离开。
霍景曜的身子一动不动,声音却阴冷的让人忍不住浑身一寒:“夏雨呢?”
老管家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会儿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说:“夏小姐这几天一直不舒服,刚才在给老太太准备午饭的时候,晕倒了,大家才知道她已经发烧好几天了。老太太让医生帮她检查过了,这会在房间休息。”
说到这里,老管家试探的问了一句:“少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夏小姐,听说烧得很是凶险。”
“凶险?”霍景曜冷笑了一声,再凶险,能凶险过晓蝶?
夏雨明明是所有霍家人里面最清楚他对于晓蝶的感情的,她甚至还给自己出过主意。而现在,她居然敢擅做主张的在晓蝶要乘坐的车下面放炸弹——
她当自己是死人吗?!
“她要是烧死了,直接找个地儿埋了。要是没烧死,就让她从我的属下营里滚出去。如果我没有看到她,我可以权当她已经死了。如果她不长眼的再在我面前晃悠,一见到,杀无赦!”
老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几十年的老人,这一会儿居然不知道要帮小主人去带话。
夏雨是老太太派给大少爷的,那时候老太太是嫌弃大少爷身边都是男人,太粗枝大叶,所以特意选了夏雨去伺候。
这么多年,虽然夏雨一直跟着大少爷,可是老太太对她的欣赏和倚重,是整个霍家人都看在眼里的。甚至人们在背后纷纷传言,夏雨是老太太给大少爷内定的媳妇儿!
而现在,大少爷这是把夏雨给老太太退回去了,还退的这么决绝,完全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看上去,大少爷这是在处置夏雨,可是连他一个下人都能够看出,他这是在打老太太的脸呢!
唉,这对祖孙俩,哪个都不是瓤茬儿,这让自己加在中间,可如何是好?!
“大少爷……”老管家字斟句酌的,在心里想着怎么劝一劝,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霍景曜已经转身离开。
“大少爷,您去哪儿?”老管家心惊肉跳,连说出的称谓都下意识的带上了敬语。他多少年没有见过大少爷发脾气了,看着霍景曜远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
大少爷这是要开始一个一个清算了?
天啊,今天可是老爷的生日啊!
他嘴里一边念叨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边脚下从没有过的利索,飞奔着朝霍茂山的院子里跑去。
那些人走到了霍宸的面前,却并不敢前进。与此同时,那些霍宸的属下则快速前来,站在了霍宸的身边,双方形成了对峙。
“二少爷,老爷电话。”是管家。
只见管家从来的那群人里走了出来,将一个已经接通了的手机递到了霍宸的面前。
“是我爸让你们来的?”他皱着眉头望着管家,说出了这群人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如果没有老爷吩咐,我们哪里敢对二少爷您如此不敬?”管家说着,谦卑的朝着霍宸微微鞠了个躬。
霍宸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伸手抓过手机,不耐烦的接起:“爸,什么事?”
从霍宸进了这个家门,就仿佛浑身长满了刺一般,面对着所有人,都充满了敌视。
或者是当年,在他年龄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因为老爷子一句话,逼着他们母子分离,霍茂山一直觉得有点愧对这个儿子,多年以来对他一直很是纵容。所以这个家里,除了老爷子在家的时候,他还多少有点心存忌惮,其他人,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电话里,霍茂山对霍宸说:“放蒋晓蝶走。”
“放她走?”霍宸愣住了。
他低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被自己掐着脖子,已经快要陷入昏迷了的女人,对着话筒嚷道:“爸,你脑子坏掉了?这次放她走,以后霍景曜还会再让你碰这个女人一下?!”
霍茂山又在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宸那原本充满了暴躁的眼神居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挂断了电话,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千影看了半天,终于——笑了。
“真有意思。”他伸手摸了摸苏千影那已经布满了出血点,而变得丑陋而恐怖的脸,然后又嫌弃的好像在扔一块儿破布一般将她扔在了地上。
“我哥答应和你分手了,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了。蒋晓蝶,你知道吗?你已经变成了一条可怜虫。”
——
霍茂山的书房,优雅的檀香味道在空间里飘荡。
霍茂山放下了电话,看向站在他的正前方,面无表情的儿子:“小宸答应放了那个蒋晓蝶,我让管家亲自把她送上飞机。你明天就动身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在彻底搞定南非的事务之前,不能和那个女人联系。”
霍景曜静静的站在那里,背脊挺直,身形落寞。
此刻的霍景曜很后悔。他已经知道自己让晓蝶和他一起回家,是他这辈子做过的,一个最愚蠢,最错误的决定。
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怎么就那么的自信,自信自己能够说服家人接受晓蝶?
他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他们两个人一份安定的生活,可没想到这次之后,一切都化为乌有。
为了救出晓蝶,为了不让她在那个变态混账的霍宸手里出什么危险,他只能答应父亲的条件,用一年的世界去收复南非那被别的帮派占据的钻石山。
同时还被迫答应父亲,这一年的时间不和晓蝶联系,不告诉她自己的动向,同时不能给她任何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