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说……闺女要嫁出去了,他才能放心……”
“他清晰的时候还说过,他的女儿……这辈子……太苦了……”
我就死死的抓住了李姐的胳膊,声音划破长空,“他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姐就吓的浑身颤抖,“我……我还没来得及……还没……呜呜呜呜……”
我就放了她,再也没有心思跟她争执了。
我想,在场的,来吊唁的这么多人,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的为我爸哭呢?
到头来,怕就是李姐这个跟他朝夕相处了一年半的护工,此时此刻,应该是对他有着深厚的情感的。
毕竟,这一年半来,他们两个同吃同住,李姐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我爸身上。
人说,就算养只小猫小狗,还舍不得呢,何况是个人呢!
到了晚上,人都散了,我一个人跪在灵堂的前面,呆呆的望着周遭的一切。
江姚就走了进来,挺着一个大肚子,也不顾就快要生了,同样跪在我的身边,对我说,“佳宜,坚强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看着她艰难的动作,着实有些不忍心的皱了皱眉头,“沈一鸣呢?让他带你回去。”
江姚就苦涩的说,“我让他在外面候着呢,他要闯进来抓我,我就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了他。”
可想而知,江姚眼看着就要生产了,却还要为了我爸葬礼的事忙前忙后,一定是累坏了,沈一鸣那么疼惜江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自然是急坏了!
可我没想到,江姚竟然会为了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沈一鸣。
我能想象沈一鸣当时脸上那震惊和痛苦的神情。
于是,我就握了江姚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江姚,这次,谢谢你。”
抬眸看她,很真诚的说,“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江姚,够了,你为我做到现在,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
毕竟,这个孩子,真的寄予了我跟霍少寒的厚望!他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于是,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我反而愈发的陷入到一种痛苦那种。
那种痛苦怎么说呢?就像遭受着冰与火的煎熬。
这就导致,我更加吃不下饭了。
叶佳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给我送进胃里一点东西。
她恼的好几次都差点跳到我的床-上掐死我,忍不住大吼,“你特么可真是我的亲妹妹!我特么这辈子也就是拿你没辙了!”
我就在医院里,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天。
最后干脆就靠营养液活着。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其实那会儿,我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或者说,干脆装了鸵鸟。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知道,就想任其发展,任时间流走,这世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一想到就会疼,疼的厉害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迷糊中,忽然感觉到一股热度冲上了额头,好像人的温热的手掌,我不由幽幽的睁开眼睛来。
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柔和温暖,光线轻轻的打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我就看到聂铭宇坐在那一片阳光里,胡子下面长满了胡茬,过于狼狈和颓废的出现在我面前,只是他眼中的心疼,浓烈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的声音听上去比我还要沙哑,“叶佳宜……”他唤我。
我就漂浮着目光,眼睛张着一条细长的缝看他。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一碗鱼汤,“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新鲜的鲫鱼汤,是我第一次下厨,熬了九条才熬成这一锅汤,这一锅,熬了足足四十分钟,鱼都碎成渣了,我想着,营养该都入到汤里来了,你看,嫩白嫩白的,就这么一小碗。”
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的话,可我却听不太清楚似的。
这会儿,我的世界和脑海里,实在容不下他。
然后,聂铭宇就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你总要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去参加你爸的葬礼……”
那时那刻,我瞪大了双眼,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