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阁与丰都城距离较远,待雁断全力御剑至城外,已然时近黎明。
联袂交易会早已落幕,城内禁空之令恢复如初。
剑光消散,雁断落于城外。
他在驻足顷刻之间,漆黑的眸子眺望着远方天边稍稍沁出的一道迥异漆黑漫漫的模糊白光,唇缝轻启,吐出了一声复杂的不舍不甘之叹息。
“结丹法……”
秋雨骤停骤落了数次,御剑之行的雁断在途中默然思索了许久。
那天因七律之言及当初的一番经历,他甚至对黑袍假面人的意图不轨几近深信不疑。
而先前夜半之思索,虽推测猜疑黑袍假面人之谋或非他之性命,但却因念及结丹法一事,又生了事关重要的一道疑虑。
结丹法之弥足珍贵犹如凤毛麟角,以雁断之揣测,所得甲储物戒之中的结丹法绝非其之物。
依照他的猜测,若非黑袍假面人自行放置,便是受天道之令搁放。
以雁断此时所知黑袍假面人意图不轨之嫌,加之天道形同冷眼旁观之态,倘若黑袍假面人于结丹法设下陷阱,假使雁断修习结丹法至深处而走火入魔,亦不过“侧面中招”。
黑袍假面人自始至终未曾违反天道之命,而雁断死后,他自可取而代之。
“原以为不过一场造化,乃神秘人给予我面对其资格的造化,如此看来却是高看自己罢。”
雁断敛起遥望的目光,稍一犹豫之后,便做了决断:“当断则断,结丹法便暂且止住修习。”
纵然心底万般不甘不舍,但理智令得他说服自己先行放弃修炼。
天大的诱惑,若以生命为代价,亦不过镜花水月罢了。
定下决心的雁断,吁了一声喟叹,迈着略显沉闷的步伐入了城门。
穿过繁荣喧哗的奢靡道途,在行人或惊奇,或敬畏,或嗤笑的戏虐中,雁断戴着惨白的面具,恍若无人地挪步而过。
他的耳畔,不时闪过闲散路人或艳羡的窃窃私语,或显着酸意的辱骂。
“那是修真联盟的悬赏士么,今儿晚瞧见了好多呢,都是厉害的狠角色啊!”
“一群修真联盟的走狗罢了!”
雁断对这些言语刺激早已充耳不闻,倒是交织在嘈杂私语中的一声嗤之以鼻,引起了他的侧目。
“悬赏士?除去那几个封号的,余者不过是此次召集的走卒罢了。”
雁断闻声抬眼,灯火通明的酒楼雕栏玉砌,二楼的红木窗前,红衣少年支颌哂笑,一脸的不屑。
那少年与雁断年纪相仿,墨发披肩,丹唇秀眉,容颜俊美不似男儿,恰如豆蔻少女之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