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智无法做到杀死一只狼、一只狐、惊退虎豹，也无法做到对抗修士。

哪怕老妪仅仅是一个炼气三层的低阶修士，但仍旧足以横扫凡界。

修真联盟并不允许修士丧尽天良的屠戮凡人，但却变相默认了修士可以杀少量的凡人。

陈若愚的宅院只有不足百数之人，远远够不上丧尽天良的门槛，因此老妪杀起来毫无顾忌，干净且利落。

当老妪站在了最后一间尚有人气的华房之前，手中的刀与剑染着血腥、凝着热气。

陈若愚瘫软在地，他的身后角落，是花容失色的爱人和怀抱的襁褓婴儿。

老妪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对乳臭浓浓的婴孩，咧嘴阴冷笑出声。

散修是天赋低下的，是修真界最底层的存在，更是不得不在彼此自相残杀中争夺或攫取资源、在生死边缘挣扎彷徨的可怜虫。

老妪是散修中偏弱的，是爬虫中最为胆战心惊的。

这种胆战心惊，落在了拥有高等智慧的人类身上，带来的将是与贫困潦倒同出一源的渴望。

倘若可以存活下去，食人、食子，有何不可。

老妪吃下了自己的骨肉，进而功法得到增进，修为得已变强。

她的功法，只有吃下特殊时日生产的婴儿，方可增进。

她先是吞食了自己的孩子，获得了更强的力量，于是便无所顾忌——一个食过子嗣的人，是毫无顾忌的。

于是，老妪谨慎地游走于凡间，找寻合适的婴孩吞食。

而她的修为，在这段时日中，也从炼气一层成功晋升炼气三层。

仅仅十年，便从炼气一层晋升炼气三层，这在天赋低下到最卑微的宗门家族也弃之如敝履的散修之中，是算不得缓慢的修行速度了。

老妪被自己这种暴涨的修行速度震惊，因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陈若愚如今肝胆俱裂的模样，在提刀持剑的老妪看来，不过是千篇一律的重新上演罢了。

凡人，再挣扎，再苦苦哀求，也只是凡人，在她面前，仍旧不值一提。

老妪以杀人为乐，她喜欢杀光人之后，再吃自己的战利品，这次也不例外。

刀与剑高举，尔后蓦然落下，无情地劈向陈若愚——此时这座豪宅仅存的活人之一。

只有大智是不行的，力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宰，智慧是力量，但却并非完美的力量。

老妪落下刀剑的姿势，这时蓦然一滞，身形仿佛凝固的蜡像，一动不动。

方才一脸惊慌失措的陈若愚，早已在天人交战之后，换上了一副冷漠的模样。

他原本如墨的清澈眸子，此时俨然被血红之色覆盖，血红瞳中有隐约的太极轮廓浮动。

紧接着，陈若愚单手撑地豁然起身，脚步一踏，便见地面猝然崩裂凹陷，他的青衫身形骤然成影，刹那穿透了凝滞的老妪。

老妪应声轰然倒地，佝偻的身子竟是从正中一分为二，血色瞬间渲染了青灰的石砖，蔓延在地面之上。

“异……异人……怪物……”

陈若愚忍住了几欲跪地的虚弱身形，便闻身后角落的娇妻，发出了惊恐万分的呢喃。

“除去智慧的力量啊……”

陈若愚苦涩一笑，周身的剧痛令他猛然跪地，他回眸望去，眼中未褪去的赤芒，落在了爱妻瞳中，登时一阵撕心裂肺的恐惧与厌恶，伴随着尖声凄厉响彻夜空。

凡人，通常指的是没有引灵入体、进而修炼强大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