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抬手与拳影对轰的刹那,俨然全力以赴,但即便如此,却仍旧出乎意料地落入了显而易见的下风之中。
他只觉全力一击的力量,最初与拳影之中的力量是相差无几的,然而瞬息彼此抵消过后,拳影之中竟然再次传出了一股与方才别无二致的强横力量。
大惊失色的许亦,顾不得其他,他猛然提起丹田之中残余的灵力,再次蜂涌入拳眼之中。
然而仓促之间的力量,与拳影之中蓄势待发良久而轰击过来的力量,显然是有所差异的。
而在这胶着的几息之间,许亦身侧的虚空裂缝愈发多了起来。
只不过这些裂缝,比之先前要稀疏了些许。
这说明许亦开始力不从心起来,力量的溢散已经难以掌控或抑制。
几息之间,拳影与许亦的力量对轰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此稍有分神便会节节败退的角逐,让许亦甚至不敢抬起左臂协助。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处于了不断倾颓的劣势之中。
“这不可能!”
许亦甚至连开口说话的精力也失去了,他在心底嘶吼连连,表达着自己的骇然惊悚,紧抿的嘴唇因为牙关紧咬,双腮鼓胀了起来,如玉的脖颈与脸庞,染上了血腥染肤一般的通红之色。
许亦对于这道拳影的力量感到难以置信,也感到疑惑不解。
与此同时,他对这道拳影的主人,亦感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
究竟是怎样的强横,方才能够令一道拳影脱离力量根源之后,在跨越了万里之距仍旧足以接连不断地迸发出一阵阵彼此相连的恐怖威势?
这种力量,仿佛浩瀚海洋的波涛起伏一般前仆后继向沙滩,完全没有任何的消减倾颓之势。
许亦感觉自己就像是惊天浪涛之下负隅顽抗的礁石,尽管暂时能够鏖战抵抗,但终有一刻便会被遮天蔽日的海浪彻底摧毁一空。
不出所料,在身侧虚空裂缝的骤然变宽与彼此相连之际,许亦的右臂发出了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
难以掌控而溃散的力量导致了愈发稀疏的裂缝倏然扩大,溢散之后的力量也致使他再难以抵抗拳影的威力。
许亦口吐鲜血地连连后退,他每每后退一步,整个大殿便轰然一震,在其脚下踏过之处,尽皆深陷出一个骇人的巨坑。
许亦自然不可能一步退出巨坑的数丈距离,因此,巨坑便在步伐后退之际,缓慢地向后蔓延,却在层层叠加的巨力轰击之下,愈来愈深。
转瞬之间,许亦连连后退数十步,巨坑范围尽管并未扩大多少,但却形成了如同阶梯一般的诡异而深邃的模样。
在他堪堪止住后退步伐之际,身侧的虚空裂缝俨然连成一气,仿佛一道横亘于殿内的虚空大门。
与此同时,许亦右臂无力垂落,露出了肌肤血肉之下的森森骨茬,仅剩白骨连筋的拳眼之上,血液嘀嗒淌落而下。
右臂垂落之际,许亦的左臂勉力提起了丹田几近枯竭的最后一缕灵力,旋即他的身躯蓦然后倾,左拳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抵挡住了原本失去阻力,直直轰击向胸膛的稀薄拳影。
然而仅仅是阻滞了一瞬不到,左拳血色迸溅着骨屑四溅,左臂也随之无力垂落,并呈现出一种强行扭曲的姿态。
“这下糟了……”
许亦瞳孔微缩,他能够感受到拳影之中力量开始了急剧衰弱,已是十不存一的状态。
然而尽管只是十不存一的力量,对于丹田枯竭、甚至无力汲取虚空灵力的许亦而言,这仍旧是难以承受的伟岸巨力。
而这时的拳影,已然稀薄到几近无影无形,在拳影的一侧,甚至迸发出了一道细如针线的狭长逼仄的虚空裂缝,在许亦惊愕与无奈的目光之中,直直地轰中了他的胸膛。
血洒长空之时,骨骼断裂的噼啪之声再次骤响虚空,许亦整个人被瞬间轰飞。
砰然一声巨响,许亦砸落在了王座之上。
王座在瞬间发出不堪承受的呻吟,从许亦四肢百骸涌出的拳影之力,将坚不可摧的王座震得碎裂开来,瞬息化作了一堆废石。
许亦狼狈地瘫倒在王座碎石之中,他的胸膛一片血肉模糊,白衣如雪也化作了撕裂的褴褛布条,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仅仅一道拳影,便让他重伤至此,暗影之强根本是他能够匹敌的。
“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