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
张牧之伸手搓了搓脸,面容多了几分血色,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或者说有些挫败。
“哐当。”
陈缺把空空的茶杯丢到了桌上,嘴角露出一丝嫌弃:“这茶,苦到掉牙了。”
分明很嫌弃,却还是喝了,说明这茶有必须喝的理由。
“喝茶杀人,杀穿越人?”
张牧之满脸诧异不信地瞥向陈缺:“张某虽然败了,但朋友你也不能这么戏弄张某。”
“穿越人不是大陆人,因此能够以自身力量外加阵法相助,阻隔天道。”
陈缺徐徐道:“阻隔天道的阵法,是端木前辈传授张城主的?”
张牧之脸色变了变,尽管并未答话,但表情立时挂满了憔悴与倾颓。
“蒙蔽天道便能阻止因果法施放,这也是端木前辈告诉张城主的?”
张牧之眼睑半耷拉着,神色低垂着,缄默不语了半晌,他才挣扎着恶狠狠道:“端木玉发了天道誓言的。”
“天道誓言对忠于昆仑云宫的弟子是无用的。”
陈缺抛出一个平地惊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牧之愣住半晌,回过神的他,声音充满了苍凉与无力,“张某被一个黄毛小儿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顿了顿,他抬头凝视着陈缺:“你不像端木玉识相。”
“他比陈某识相?”
陈缺弹动指尖,挑了挑眉。
“我确定他比你识相。”
张牧之原本沙哑的嗓音,这时好似变了味道:“所以,你识相吗?”
陈缺看懂了张牧之眉宇间的调侃,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不如端木玉聪明。”
张牧之轻咳一声,恢复了之前胜券在握的模样:“狡兔有三窟,但张某不是兔,而是人,还是修行人,穿越人。”
“张城主有很多窟?”
陈缺有些不适应目前这突然之间的局势翻转,他迟疑了几息,试探地问道。
“不不不。”
张牧之向着陈缺抬起一个拳头,然后慢慢伸出来食指。
食指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一起晃动起来:“窟不在于多,贵在精。”
“张城主还有一个精窟?”
陈缺感觉嘴唇有些发干,他舔了舔唇,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第四窟,就是第一窟。”
张牧之指了指地面:“这里是何处?”
“南国,丰都城。”
陈缺不明所以地回道,他似是紧张地弹动起指尖。
“不准确,这里是十大世家的南国,而南国旁边,是十大世家的唐国。”
张牧之得意洋洋地笑了笑,他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胸膛:“张某用阵法把自己和南国、和唐国间接融合在了一起。张某死,南国、唐国就会异变,独孤一族就会有所察觉,那么天道棋子只是欲盖弥彰的弃子这一点就被彻底坐实了,甚至通过唐南两国的异变,独孤一族或许还能够得到某些意料之外的情报。”
“不愧是张先生,陈某自叹不如。”
陈缺摇了摇头,似是沮丧般仰靠向椅背。
“张某只是活得久,因此知道的多。”
张牧之语气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他自嘲地一笑:“张某或许是活得最久的老鼠屎,这一生历经了太多凶险。张某是真的不怕死,但张某也同样不能死。张某只有活着,一直活着,才有可能成为一个老鼠,才能回家。”
回家,多么简单而又艰难的梦想。
张牧之来到大陆很久很久了,他不知晓自己能否回去,回去之后又是不是得面对沧海桑田和物是人非。
数千年来东躲西藏,他早已经忘却了为何要回地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