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真乱。”

当二人走近玉床，雁断清晰看到了玉床上镌刻的龙凤呈祥图，鼻间隐约嗅到了淡淡的幽香，他瞥了眼身侧神色颇为尴尬的吴奈，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在这里热血沸腾，不嫌硌得慌么？”

“咳，平常玉床覆羽绒被褥……”

吴奈干笑两声。

这里是文相府，密室是文相的，玉床上的幽香，雁断也能清楚分辨出来，那也是文相的。

“陛下还请褪去上衣，一会儿雁某若是有所失礼，还望陛下海涵。”

雁断示意吴奈躺上玉床，本源催动之际，他的背后逐渐凝聚出了一道模糊的高影。

“道影！”

吴奈褪去上衣躺上玉床，惊鸿一瞥便见雁断背后升腾起的虚影，顿时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道影如倒影，修行是修道，道影便是修道投射而出的倒影。

修行人的道影各不相同，但却悉数包含着同一个意义大尊。

只有大尊境界的道意领悟，才能够凝聚道影。

能够凝聚道影的，不一定只是大尊。

但能够凝聚道影的修行人，但凡不出意外，就必定成大尊。

面对一个必定成大尊的存在，看着他背后升腾起的道影，一国之君感受到了被袭杀时的恐惧，一种对强者气势的恐惧，一种对雁断瞳中亘古不变的平静杀意的恐惧。

吴奈以为道影只是雁断的全部，也就是与吴家老祖接近同一层次的道意领悟。

但实际上，雁断更高一筹，他不仅凝聚了道影，同样寄托了本源，踏出了天人合一的第一步。

否则让吴家老祖一筹莫展的诅咒，雁断何来勇气尝试破除。

要知道雁断向来是谨慎小心的，他能够跟随吴痴与吴不痴二人来到京城，一方面是自知以如今的实力，纵横南国也并无不可，而另一方面也是洞悉了许亦的意图，知晓前往京城是进行一项交易。

交易的公证人，就是双方同样忌惮的许亦。

在这种境况之下，雁断不会放肆，吴家也同样不敢节外生枝。

不是谋而后动，就不符合雁断的性格，不论是单凭对实力的自信，或是吴痴与吴不痴的一面之辞，都不足以使得他踏入曾经以为龙潭虎穴的京城。

以上这段话的重点，是曾经。

故而雁断无所顾忌前往京城的重点，其实就是对实力的自信，同样也是对暗影的信任。

暗影曾经说过，寄托元神的本源，代表着天人合一境界的第一步，也代表着修行人蜕变成为了修道者。

修道者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修行人，因此寻常意义的修行人的寻常手段，对修道者基本无效。

大尊境界之中，有大尊可一指摧毁同阶存在，就是因为修行人和修道者的区别。

能够领悟道影的大尊很多，但能够寄托元神，形成本源的大尊却少之又少。

而凝聚本源的大尊，无一不是天骄与强者的象征。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雁断是比称之为天骄的大尊更天骄的修道者。

天道是公平的，天骄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

大多数天骄是先天体质极佳，过刚易折。

而少数天骄是后天机遇与努力造就的，这些天骄，人们更喜欢称为强者的种子。

雁断如今就是一枚种子，一枚大尊之下无敌的种子，一枚雁断从来就不想以不能承受的代价铸就的种子。

倒影若是用滚烫的血泊来投射，太昂贵，也就不值得自傲了。

本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