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广源媳妇李氏从前院过来问丈夫是不是可以上菜了,广源说:“上吧。”然后对着儿子一声令下:“还不去端菜!?”于昭湘起身跟着母亲走了。
望着于昭湘的背影,韩晋对于广源说:“表叔,别看老三惹你生气,可是没有碍着你又训又打啊。”
他的话让一向腼腆的徐均也笑了,徐明侯更是笑出了声,原本板着脸的于广源也有了笑模样。
是啊,儿子虽然时时惹得自己生气,但是对于自己的打骂,他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打得最狠的一次足足让于昭湘在炕上躺了一星期!就这样的愣头青,别人谁敢动他。单凭这一点,于广源觉得自己的儿子并非不可救药。
菜端上来了,因为徐明侯不让于广源出去买菜,所以席面看起来有点单薄,只有一个清炖小公鸡还算过得去。于广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徐明侯客气道:“太寒酸了,不成敬意。”
“哪里哪里,今天能见到老三就是最好的菜肴。”徐明侯笑着说。他的话引得徐均和韩晋笑了。
五个人在八仙桌上团团就坐,徐明侯做了主客,徐均做副客,韩晋在下手倒水上酒,酒是刚刚从崔家打来的。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也落了座,于广源举杯对徐明侯说:“酒淡菜薄,不成敬意,请满饮此杯。”徐明侯不再客套,依言喝干杯中酒,下面的人依次都喝了。
刚刚放下酒杯的于昭湘皱着眉头小声对相邻的韩晋说:“君子之交淡如何?”韩晋笑着回道:“北方壬癸已调和。”
于广源岁数大了,耳朵有点背,没有听清他们两个在嘀咕什么,但是徐明侯和徐均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徐明侯和徐均当然知道这是在说酒里掺了水了,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用隐语说出来。徐明侯一杯酒下肚就知道酒里掺水太多,但是他并不道破这事,没想到于昭湘却说了出来。
于广源没有喝酒的习惯,所以对于酒的好坏没有明确的判断。听到小儿子和韩晋在嘀咕,他瞪了儿子一眼。于昭湘此时却是怒上眉梢,他站起来刚想向外走,被韩晋拽住了。
于昭湘对于崔富贵一向就有成见,在赊他家的猪蹄子和猪下水时,于昭湘特意嘱咐他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等下一次自己的大哥或者奶奶回老家时他就有钱还他。然而崔富贵却多了一个心眼,他把加官赊账的事有意透露给别人,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因为加官的事情一暴露,于昭湘自然就隐瞒不了。他的这一套岂能瞒住于昭湘,所以每当和崔富贵相遇的时候,于昭湘就用冷眼斜瞅着他,寒冷的目光让崔富贵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次崔家卖给他掺水的酒,正好让他抓住把柄,正要准备去崔家找崔富贵算账,不想被韩晋死死拉住。
徐明侯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开口道:“老三,天下青山绿都多啊!”于昭湘见徐明侯心如明镜,心中不仅收敛了许多,而且对徐明侯又添几分敬意。
于昭雪进来了,她端着两盘菜,一盘是三三子鸡炒韭菜,另一盘是油炸麻雀。麻雀是前几天捕到的,褪净了毛用盐腌了几天,今天正好用上,三三子鸡却是今天捉到的。
徐明侯客气道:“太丰盛了,太丰盛了!”
于广源没有想到还能有这两道菜给宴席增色,不禁也是喜上眉梢。他夹了一只麻雀放到徐明侯旁边的碟子里,韩晋也夹了一只放到徐均的面前。盛情之下,徐明侯和徐均不仅品尝了麻雀,而且品尝了三三子鸡炒韭菜。
一吃之后,徐明侯大吃一惊,他诧异地问于广源:“这是嫂夫人的手艺还是昭雪的杰作呢?”广源回答道:“都不是,这是我家的觅汉老吴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