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派出的暗卫整夜未归,一颗心原本就悬在半空中,连早膳也没有心情用,如今听说外面来了一帮府兵将锦绣阁团团围住,哪里还坐得住,立时拍着桌子大怒道:“放肆!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狗胆!”
“二姨娘何须动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曲灵栩听不出任何喜怒的声音,如同一根倒刺插入许氏耳中,让她心里猛的一惊,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大小姐,敢问妾身犯了什么错,劳您一大早兴师动众地前来问罪?”
“二姨娘言重了,您一向恪守礼仪,温良勤俭,乃诸妾之典范,如何会犯什么错呢?”
曲灵栩毫不客气地在餐桌前坐下,待夹起一个水晶虾饺吃了后,方才不紧不慢道:“二姨娘虽然严于律己,但您这些日子多有病痛,难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束院子里的下人,如何保证这满院的奴才不生出事来,本小姐之所以亲自带府兵过来,也是怕底下人没个轻重,冒犯了姨娘,所以……为了姨娘自己的清白,还请您行个方便。”
曲灵栩虽然说的客客气气,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这样大张旗鼓地过来,绝非小事,许氏虽然不知曲灵栩从人工湖中捞出来两块布片,但听到这话,心里已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她隐在衣袖中的手用力攥着,蹙眉道:“大小姐此言何意?”
事到如今,曲灵栩也不需要跟许氏打什么太极,只淡淡道:“二姨娘有所不知,本小姐一早从人工湖中捞出一件重要的物证,这件东西或许能揭开母亲溺水的真实原因,所以……将军府中每一个下人都有嫌疑,需要逐一排查。”
听到‘物证’二字,许氏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许多,遂冷笑道:“大小姐是伤心糊涂了么,夫人确是溺水而死,这一点,早在三天前,太医和仵作就已经勘验过了,难不成还有错?”
“母亲溺水而亡自是不假,但溺水又分许多种,不调查清楚,又如何能断定其中没有隐情?”如此说着,曲灵栩从袖中取出那片湿漉漉的布条,淡淡道:“好在母亲在天有灵,让本小姐找到这个,如今只要找到这块布料的主人,想来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
要说刚才许氏还以为曲灵栩是在故弄玄虚,那么这一刻,她却是脊背发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一日的事情她再清楚不过,原以为曲灵栩会在去江陵的路上被杀掉,就算杀不掉,也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回京,即便留下那么一星半点儿的疑影儿,也早就消失不见了,谁成想竟然落下这样一个致命的把柄!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许氏演技再好,也不能完全掩饰住,曲灵栩将对方眼底深处那丝一闪而过的恐惧看在眼里,似笑非笑道:“二姨娘在想什么,难不成您认得这块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