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唐国府在此事中牵连甚深,不被怀疑都不成。
李渊却不置可否,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今日洛阳城中,还有谶语流传,说是‘李氏将兴、刘氏当王’,‘十八子,主神器’等等。你这些日子,都专注于墨甲与宫中的事务,这些事情,想必不知?”
李世民顿时倒吸了一口寒气,只觉一阵背脊发凉。这主谋之人,是想要将他们武功李氏,置于万劫不复之境么?
“那么父亲昨日出城前往洛阳城,又匆匆赶回,是否已探知皇后遇刺?”
“这哪里是为父能知,只是途中与茂约(唐俭)商议,感觉不妥而已。洛口仓的那把火,实在烧的蹊跷。所以我回城之后,也让人去提醒过司隶别驾刘灹,让他注意京中内外。”
李渊说到这里,又欣慰一笑:“不过若非是毗卢遮你,这次持危扶颠,护得萧后殿下安然无恙。我们武功李氏,还是摆脱不了嫌疑。”
传闻那些逆贼的为首之人,是一位顶尖的王阶强者。而武功李氏中,修为达王阶境界的,可不止是他李渊一人。
尽管都只是一品之境,是王阶的下位,可难说他们,没有隐藏修为。
李世民听出了李渊语中的赞赏与感激,他却没怎么在意,“那么父亲你可有猜测过,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为父原本怀疑是楚国府,可今日调查出线索,又似是而非。昨日这位,也是与我先后脚赶至御前,彼此只差半刻时间,”
李渊以往都不愿与李世民说这些机密之事,可此时的他,却觉自己这次子,已有资格担当大任,所以言无不尽。
而随后他又摇着头道:“此事自有为父打探,你无需担忧。且与我说说看,昨日你究竟是如何破敌?据说萧后殿下,是听说你曾有在临汾郡大破贼匪的战绩,所以对你临危授命。”
说到此处,李渊的眼中,又现出了一丝惭愧之意。
毗卢遮在临汾郡的遭遇,便连萧后的了如指掌,他这个父亲,却因过往的成见,而置之罔闻。
※※※※
等到李世民,从李渊的帐篷里出来之后,身边就又多出了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侍从。
此人名为李信,武道三品,是武功李氏花费极大代价,精心培养出的家将之一,也是李渊身边的亲信侍从。不但拥有一具水准精良的帅级战甲,更将李氏传承的白虎霸诀与乾阳神解,修到极为高深的境界。
前者精修白虎金元之气,真元犀利无比,而后者则是昔日李氏数位武道大家合力编成的武学,包括枪法,剑术,掌法各三十六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武学。
他的父亲,显然也意识到他的安全问题,所以特意将这李信安排到了他身边护卫。此外这位唐国公,还有意让他从武功李氏的家将里面,或者直接从军中,挑选五到六十名亲兵。
李世民在送走汤化龙之后,才从长孙无忌那里打探得知,此时这营地里面,已经是重臣如云。
京中所有三品以上官职者,都在昨日夜间,陆续抵达御前。这里距离京城百余里,可如果是快马加鞭,辅以术法之助,最多只两个时辰,就可赶至了。
而其中只关西世阀之主,就占据了其中大半,比如当朝的八柱国家,十二大将军家,如独孤氏,李氏,元氏,宇文士,窦氏,达奚氏,贺兰氏等等,还有一些后起的将门,京兆韦、河东裴、弘农杨、京兆杜、彭城刘诸家,亦在传召之列。
此外他的父亲李渊,在昨日夜间就亲自过来探望过一次。在听闻他正入定修养之后,就又离去了。只让人转告,让他醒来之后,就即时赶去见他。
李世民也恰有满肚子疑惑,想要寻自己的父亲问个清楚。而就在他走入中军营地之时,却发现周围,正有无数道视线,向他看了过来。
而李世民那越来越敏锐的耳力,也似能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声。
“这就是毗卢遮?”
“就是这家伙?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以不到二千人的残军,击溃了那些逆匪?”
“未免也太年轻了吧?据说只有十五岁不到?”
“难以置信!不是说此子的武道兵法,俱已荒废?”
“只是传言而已,不可尽信。听说此子入值宫中之后不久,麾下兵马就已夺得小阅之冠,更亲手击败了王子凯,这岂是侥幸?”
“真是将门虎子,据说已经定亲?可惜——”
自然除了这些赞叹声之外,也不乏一些风言风语。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击溃了三千贼匪而已。”
“左右备身府久疏战事,战力差的一塌糊涂,这是众所周知之事。能够被这群乌合之众击溃的,这些贼匪的实力,也可想而知了。”
“恰好山中无虎,所以野猴称王。倒是逆贼那些刺客,是真的厉害——”
李世民听如不闻,只做不知。而等他匆匆走入到李渊的帐内,就只见后者正端坐在一张桌案后,面色凝然的看着案上几块墨甲零件。
“孩儿见过父亲!”
李世民抬手自己一对伤臂,艰难的一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父亲大人,家中近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渊被惊醒之后,却是眼神五味杂陈地看了自己的这个次子一眼。眼看着李世民一身甲胄,一副英姿勃勃的模样,他的眼前,竟似有幻觉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