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头侧向一边,道:“前段时间去看了,最近一直在忙,还没顾上去看她呢。”
“明天你就去!”陆卫国闷声严厉地道,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掐灭。
“哎!”刘翠兰无望地叹了口气。在这一刻,她没有唠叨,而是默默地流下了充满思念和牵挂的眼泪。
农村的夜晚是安静的。窗外只有几声狗叫以及小河里的蛤蟆叫,如果再仔细听,还能听到鱼儿跃水嬉闹的声音,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而躺在炕上的人,却难以入眠。
陆一伟何尝不想自己的女儿呢!如果自我检讨,确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从小就没给过她多少父爱,而现在小雨又一天天长大,他很害怕,将来女儿长大后会不会恨自己?陆一伟不敢去想。
一个男人被亲情、爱情以及事业所困扰,是多么的残酷和无奈。谁不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可生活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矛盾接着矛盾,一天天此消彼长,一年年周水流痕。如同墙上的红丝草,没有妖艳的外表,没有妩媚的身姿,默默地偏隅墙角,靠着顽强的生命力一步一步往上爬,待到骑上墙头,看到一抹惨烈的夕阳时,它完成了生命的使命,实现了人生的价值。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第二天早上,陆卫国和刘翠兰早早就起床上地了。陆一伟赖了会床,起床刷牙洗脸。走到隔壁观察楚楚的动静时,楚楚刚巧打开了门,冲着陆一伟笑。
“楚楚,昨晚睡得好吗?”
张筱楚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伸了个懒腰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心的一个夜晚,太舒服了!”
楚楚开心,陆一伟一颗心落地。笑着道:“只要你喜欢就成,待会吃过饭,让我父亲带你到山上去玩,现在山上有好多小野果,特别美味。”
“真的?”楚楚瞪大双眼道:“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去吧。”在楚楚眼里,一切都那么新奇。
陆一伟道:“我父母亲到地里干活了,待会就回来了,不急!”
陆一伟见楚楚把自己依然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面部一小块,开导道:“楚楚,在这里居住的人很少,其实你完全可以褪去厚重的外套,去感受大自然。大自然是友好的,只要你亲近它,它会温柔地对待你的。”
楚楚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有些惊恐地用手挡着脖颈的疤痕,她不希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隐私,从而嘲笑自己。
陆一伟没有勉强,毕竟有些事需要慢慢来。他把昨天买的p3递给楚楚,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去小河边,戴着耳机,听听音乐。”
楚楚好奇地接过p3,迫不及待地戴上,一溜烟跑到河边去了。
陆一伟望着楚楚的背影,想起了张志远,心中无限惆怅……
到了湘菜馆,夏瑾和点了一桌子菜,俩人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话题自然引到楚楚身上,陆一伟道:“你最近去张县长家了吗?”
夏瑾和放下筷子,略显忧伤地道:“去了,我劝了楚楚母亲好几次,她都不同意我们的治疗方法,怕楚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万一照顾不周,又会加重病情,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楚楚倒是比以前强了些,最起码见到我后有说不完的话,但还是对父母亲充满敌意,一时半会解不开。”
陆一伟心里一紧,继续追问:“楚楚母亲知道张县长的事情了吗?”
“应该是知道了。”
俩人一下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陆一伟道:“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接楚楚走的。待会你一同和我去一趟,无论如何要说服谢玉芬!”
“成!”
吃过饭,两人一同到了张志远家。开门的是谢玉芬,看到二人后,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相反异常平静,淡淡地道:“你们来了啊,进来吧。”
楚楚听到夏瑾和来了,如同小燕子般飞了出来,拉着夏瑾和跑进自己房间,然后“呯”地关上了门。
陆一伟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伟,坐吧!”谢玉芬有气无力地道。
陆一伟坐下后,鼓起勇气道:“嫂子,张县长他一定会没事的,你千万要挺住,在这个时候你要是垮了,这个家就散了啊。”
谢玉芬的态度出乎陆一伟的意料,只见她很冷淡地道:“他怎么样我倒不关心,搞政治嘛,总会有斗争,今天不是你上,就是他上,风水轮流转,不可能谁一辈子就能稳稳当当地坐稳咯。志远他为人怎么样我比谁都清楚,如果说他是贪官,那天底下就没有好官了。我跟上十几年了,除了在交通局时还发点福利,到了南阳县,我什么也没见着。所以,我不担心他,除非是故意整他。这不还有郭书记在背后撑腰嘛,放心吧,他肯定会没事的。”
陆一伟见过要强的女人,可没见过如此镇定的女人,对谢玉芬不由得另眼相看。
谢玉芬继续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楚楚了。只要她好了,我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张志远被关进去了,我都二话不说,哎!”
陆一伟心焦地道:“嫂子,我和瑾和今天正是为楚楚而来。我希望您再考虑一下我们的方案,楚楚真的不能再耽误了,她已经错过了学习的黄金期,要是再耽误下去,耽误的可能就是一辈子啊。”
谢玉芬忧伤地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怕这种治疗方式适得其反。现在我们家穷得叮当响,就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另外,去了你家太麻烦你父母了,还是我来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