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丽握住王雪娇小细嫩的手,一言不发。这间病房里只有两张病床,张晓丽是唯一的病人。母女俩大手握着小手不知过了多久,王雪忽然说:“妈,对不起,我不应该学习搏击格斗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张晓丽正色说:“你应该去学,你喜欢学不是嘛。但是你不应该去比赛。”王雪心里好奇:搏击和比赛几乎是分不开的,你同意我去学搏击,竟然反对我参赛?张晓丽不等王雪发问,便说:“打架是你的爱好,你的兴趣,这是我改变不了的,我反对也没用。其实,王雪,只要你的兴趣合理正当,不管是什么,妈都支持你。我不喜欢你打架,却也由着你了,不是吗?”
王雪低着头,不敢看张晓丽,只是轻声说:“这叫搏击,不叫打架。”
张晓丽说:“不管是什么,你喜欢学那就去学。我年轻的爱好很多,想学的也很多,现在都学不成了,因为我要上班挣钱,我要担起我们这个家,我实在没钱没时间去钻研我的爱好。你还小,趁着年轻,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妈支持你。”王雪想到母亲多年来为家奔波劳累,并且能如此理解自己,心下极为感动,几乎掉出眼泪。王雪不想在母亲面前落泪,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问道:“那比赛呢?”张晓丽说:“比赛就不行了。参赛的选手们都想获胜,出拳一定又快又狠,恨不得把你打死。你和他们在擂台上打架,哦不对,是在擂台上搏击,那多危险呀。上次那场比赛,你的鼻子就被打出血了,要不是我闯进擂台,你还不知道会被打得有多惨呢。”王雪娇声说:“你不应该进擂台的,那是我们的比赛。”下一句话想说,你若不强行闯进擂台,这会儿也不至于躺在这里起不来。可是念及母亲情绪,这句话不敢说出口。张晓丽说:“是呀,我不应该闯进擂台。不过天底下哪个当妈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挨打而无所事事呢。”王雪低头不语,她不喜欢母亲说这样的话,她承认这是事实,也理解母亲的所做。
张晓丽说:“话说回来,你们学校的搏击比赛就算不分量级,总该分男女吧,为什么让你一个小女孩打一个那么高大的男人。”说着眼神使劲向上抬一下。王雪不愿意再说比赛的事,只是随口回一句:“这说来话长。”不料张晓丽平静的说:“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你说完?”王雪一怔,转过头痴呆呆的看着母亲。
本来张晓丽对王雪学习搏击毫不关心,只道这是小孩子的好奇心而已,和别的爱打架的学生们相互交流切磋一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女儿流了血,自己骨折了,刚才又来了一个没礼貌的学生出言挑衅,如此一来,她对王雪和她连月来所学习的搏击怎能不再过问?
王雪便将丘山教她格斗,唐穆组建拳击社,和那天他在体育馆里出言挑衅自己和张志豪的事,以及后来在洪成桥,自己勇斗持刀歹徒而得到杜远超垂青的事全说了。关于刘学骏的事,她却只字不提,尤其是在母亲生病之时,更不敢告诉母亲说:我被这些黑道的流氓盯上了。只是告诉母亲,我加入散打社的最初原因全凭个人爱好。
王雪心思本就单纯,多年来和母亲向来是有话就说。这一次她虽然没有撒谎,可毕竟是有事瞒着母亲,心里紧张,话说的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张晓丽听王雪说的这些事并无太多波澜,勇斗歹徒一事虽然惊险,终究是过去的事了,何况王雪并未受伤;只是王雪突然在校外认了一个师父,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王雪悄悄看着母亲,见她面色凝重,似乎不悦,心里隐隐发愁。张晓丽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在校外有了一个师父,他是谁?”言语间对这个师父极不信任。丘山曾两次救过王雪,王雪对丘山很是依赖,现下听母亲的语气竟似对丘山有所怀疑,心里一急,便不假思索的说:“我师父是个好人,他在拦我的那些混混们手中救过我一次,而且还,还……”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话说多了,不过话已至此,后半句也硬着头皮说了出来:“还在绑架我的那些,那些混混们手上,救过我……第二次。”说到最后这几个字时,声音轻的好似蚊嗡。
张晓丽猝然心惊,惨白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泛着惊恐有神的光芒。王雪不敢和这目光相对,一张小脸羞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