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她只觉自己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就在她眸光黯淡的瞬间,离灏凌却冷哼一声,猛地松开了手掌。
“咳咳……”
一连轻咳几声,贪婪的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袁修月喘息着抚上自己被掐通的颈项,如见到鬼魅一般,一脸惊恐的望着身前的离灏凌。
“怕了?”
唇齿间,泄出一抹讥讽的笑,离灏凌眸色冷冽的伸手勾起袁修月的下颔,沉声警告道:“朕让你留在宫中,已是格外开恩,别再妄想挑战朕的底线,否则无论有谁给你撑腰,你都会死的很难看!”
“皇上!臣妾知罪!”
晶莹的泪滴,自眼中夺眶而出,在离灏凌冰冷的视线下,袁修月娇弱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一身狼狈的跪坐在离灏凌身前,她泪流满面的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袍襟,颤声求饶:“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这回!”
方才在福寿宫的时候,袁修月便是一脸委屈示于人前,眼下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离灏凌脸色一变,眸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
不顾形象的伸手以袖摆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渍,袁修月直接无视他眼底的嫌恶,嘤嘤泣泣道:“臣妾想要皇上称心,也想要姐姐好……”
闻言,离灏凌俊挺的眉宇不由一皱!
垂眸之间,瞥见袁修月哭花了妆的脸,他心底的厌恶瞬间达到姐姐!
“让人恶心的丑女人!”
啪的一声!
伸手毫不客气的打掉她紧拽着自己的手,他抽了抽唇角,冷嗤着转身向外唤了姬恒!
须臾,姬恒自殿外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冷冷的,看了眼袁修月,离灏凌对姬恒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皇后撤去随扈,迁往冷宫常住!”
“皇上?!”
袁修月全身一震,忙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欲要伸手扯住离灏凌的袍襟:“皇上,不要啊——”
“你不是一心求朕废后吗?”冷冷的嗤笑一声,离灏凌打掉她的手,低蔑哂道:“朕不废你,却如你所愿,让你过过废后才能过的日子!”
语落,他旋步转身,一脸冷凝的拂袖而去!
汀兰进殿的时候,袁修月以手掩面,整个人都跪伏在地上。
“娘娘——”
看着袁修月双肩不停轻颤着,汀兰心下一疼,连忙红着眼眶上前欲要将她扶起:“皇上已经起驾了,再听不到娘娘的哭声了……”
“谁说我在哭了?”
扑哧一声,袁修月破涕为笑的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滴:“虽然冷宫比不得外面,不过能够离开这座冷冰冰的皇后寝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番折腾后,袁修月虽未被废后,却迁往冷宫常住,这对各宫宠妃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于她来说,却只是将自己本就失宠的事实,从暗地里,转为人尽皆知罢了!
素白色的裙摆,微微旋动,她对身边的袁明月婉约一笑轻道:“姐姐日后在宫中,万望保重!”
“妹妹……”
轻咂了咂嘴,袁明月脸色雪白。
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只过了今日,普天之下的人们都会知道,她的妹妹为了成全她,才自请废后……日后,即便她进了宫,也势必不会光彩。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妹妹,处处不如她,可是眼下,在她面前,她却输了!
输的哑口无言!
一败涂地!
“皇后!”颤巍巍的由碧秋扶着起身,太后看了眼袁修月怀里的圣旨,又睨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袁修月身侧的袁明月,转身对离灏凌气急道:“皇上果真想废了妹妹,再立姐姐吗?”
太后此问一出,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静寂!
后位归属,意味着日后宫内由谁当家作主,事关各宫日后大局,各宫妃嫔为之趋之若鹜!
是以,袁修月被废了不要紧,嫔妃们所在意的是日后执掌凤权之人到底是谁!
静窒许久之后,离灏凌冰冷的视线,仍旧停留在袁修月的身上,感觉到他如利刃一般的视线,由内而发的,袁修月顿觉背脊发寒。
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将手里对圣旨握得紧的不能再紧,她轻轻福身,刚要请旨告退,却不期一道柔和温润的声音于适时响起:“过去两年,皇后文淑贤良,处事谨慎大度,不曾有过丝毫纰漏……若她注重姐妹情谊,姐姐可不入宫,但却不可废后!”
此言一出,袁修月心神一凛!
她知道,随着这句话,她的如意算盘,在这最后时刻,算是功亏于溃了!
不只是她,整座大殿里的人,皆都是神情一滞!
一切只因,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自禅位之后,便不再过问朝事和宫廷之事的贤王——离灏远!
随着他的话语落地,便已注定今日之事出现了变数!
因为,别人说的话,皇上或许不听!
但贤王……
却是个例外!
离灏凌收起落在袁修月身上的冷冽视线,目光平淡的看向离灏远。
淡淡的,迎视着离灏凌的目光,离灏远悠悠然道:“废诏上尚未加盖玉玺,皇后……仍旧还是皇后!”
闻言,袁修月眉心紧拧,心中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
她千辛万苦,眼看着就要成功逃离皇宫这座牢笼,只怕会因为离灏远这一句话,从而使得前功尽弃了!
偷偷的,瞄了离灏远一眼,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袁修月的心不禁蓦地一沉!
静静的,与离灏远对视片刻,离灏凌眸色微深,再次将视线停落在大殿中那个让他恨的牙根儿疼的女人,他的声音寒彻刺骨:“既是王兄说朕不可废后,那……只要废后诏书一日不落印,皇后便仍是六宫之主!”
语落,他缓缓步下,来到袁修月身前。
“皇上……”
水眸中,波光荡漾,袁修月紧抿红唇,凝向只与自己一步之遥的的离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