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听袁修月此言,一定以为她的腿已然好了,但此刻这话听在赫连棠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秀眉的眉心,轻轻一抿,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袁修月不满疤痕的小腿:“这么重的伤,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怎么会感觉不到疼?”语落,她试探性的抬手,用力点在袁修月膝盖下三寸的穴道上。
“嘶——”
穴道一解开,袁修月原本支在地上的小腿,忍不住轻颤了下,紧咬了下牙,她紧皱眉心道:“你就不能不这么聪明吗?”
“袁修月!”
声音里满是怒气,赫连棠怒气冲冲的深凝她一眼,冷笑着摇头:“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腿了!”
“怎么会?”
袁修月连忙摇头,满是无奈与苦涩的喃喃道:“我巴不得这条腿能恢复如此,但眼下你也看见了,我这条腿,连龙婆都觉得回天乏术了!”
闻言,赫连棠脸色不禁变得极为难看。
不等她再多言,便听哐啷一声脆响!
心头蓦地一惊,袁修月与赫连棠连忙抬头,却见汀兰双眸大睁着看着她的腿上令人倍觉悚然的伤疤,她的脚下,两只翠绿色的茶盏,早已摔的七零八落,杯盏中的热茶,溅落一地,浸湿了她的鞋袜。
“娘娘……”
水眸之中,泪光闪闪,汀兰檀口微颤,纤白如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掩住口鼻,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袁修月的小腿上。
“汀兰!”
眸华微敛,袁修月眉心紧拧着,却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娘!”
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落在袁修月身前,汀兰颤抖着手,想要抚上她腿上的伤痕,却在下一刻,忽然趴在袁修月的腿上,呜咽的痛哭起来:“娘娘,你终于回来了,汀兰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汀兰的,汀兰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见状,赫连棠不禁动容,轻掩着面,将头转向一边!
“汀兰……”
晶莹的泪,忍不住汹涌而出,袁修月以手指拭去泪滴,伸手扶住汀兰颤抖的肩膀:“都是我不好,让你吃苦了。”
“不是!”
自袁修月腿上抬头,汀兰早已泪眼朦胧,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一滴滴眼泪洒落在袁修月的襦裙上,化作点点泪花:“汀兰不苦,汀兰一点都不苦,汀兰只求不会拖累了娘娘……”
“好了!”
终是看不过一对主仆哭的稀里哗啦,赫连棠轻斥一声,蹙眉嗔道:“你们主仆若是在哭,必然会把皇上引来!”
一听到皇上,汀兰身形一颤,瞬间便止了哭声!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抽噎了下。
见状,袁修月不禁莞尔!
眼角的泪,尚未干涸,她轻吸了吸鼻子,将汀兰扶起。
深深的,又看了眼身前的主仆两人,赫连棠低眉开始认真查看袁修月的腿伤,知她是想为袁修月治腿,汀兰凝眉深望,连大气都不敢喘!
唇角轻勾,淡笑着让林盛起身,离萧然轻声问道:“贤王妃可起身了?”
瞥见他的口形,林盛微微一愕,而后笑吟吟的在他身前恭身回道:“禀宁王殿下,这凤鸾宫中所居之人,没有贤王妃,只有皇后娘娘!”
闻言,离萧然神情微怔了下。
片刻之后,他再次点头道:“林公公说的没错,这里只有皇后娘娘,那便请林公公进去禀报娘娘,本王带着贤王妃的妹妹,前来觐见了!”
听离萧然所言,林盛面色微变。
侧目斜睨了袁修月一眼,见她一脸笑意的对着点了点头,他亦轻笑着点头应声:“奴才这就去禀报!”语落,他转身向里,进入大殿之中。
时候不长,林盛去而复返。
对离萧然轻恭了恭身子,他垂首引臂:“皇后娘娘请小姐进去!”
闻言,袁修月眉头一皱!
侧目睨了离萧然一眼,她满是不解的出声问道:“为何只有我自己进去?宁王殿下呢?”
顺着她的视线,林盛对离萧然轻笑了笑,而后恭身对其轻道:“皇后娘娘说,有些话需与自己的妹妹好生谈谈,宁王不必在场!”
“本王明白,有劳林公公了!”
对林盛抿唇一笑,离萧然侧目对袁修月略使眼色,“龙姑娘自己进去也好!”
静静的,看着她,袁修月轻蹙娥眉:“那王爷呢?”
“本王不问政事,每日都闲的很……”无所谓的笑着,离萧然轻耸眉脚,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凉亭:“本王到那边沏上一壶茶,等着姑娘便是!”
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凉亭,袁修月轻点了点头:“如是也好!”
反正有些话,她也想跟赫连棠好好谈谈,而他若在场,也确实有些不合适!
……
凤鸾宫,大殿之内。
如以往一般,炉鼎之中,淡淡的薰衣草香随烟飘散,落得满是芳香。
甫一进殿,闻到这股扑鼻而来的香气,袁修月的唇角,不禁轻轻勾起。
大殿上方,赫连棠仍旧易容为她,着一身盛装在身,极是慵懒的斜倚在锦榻之上,在她身边,汀兰眸华低垂,一直不曾抬眸向下方看来。
遥遥而望,凝着高位上的另外一个自己和她身边的汀兰,袁修月暗叹一声,天下之事无奇不有!
感觉到赫连棠低敛的瞳眸中有精光闪烁,她眸色微闪,深深的吸口气,随即缓缓抬步上前:“民女龙出岫参见皇后娘娘!”
凤眸轻抬,看着大殿下方的袁修月,赫连棠轻拧着坐起身来,对大殿里随侍的众人摆了摆手道:“本宫有话要与贤王妃的妹妹好生谈谈,你们且都退下!”
“是!”
……
齐齐应声,终是纷纷向着殿外退去。
抬眼看了眼身边的汀兰,见她也要出去,赫连棠不禁再次开口:“汀兰留下!”
闻言,汀兰身形微颤,忙垂首福身:“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