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待施针完毕,王太医伸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渍。
“老夫是收到公主来信,才从楚国赶来的,此行目的,是为皇后医治她的腿,却不想碰上今日这般……”轻轻一叹,讲明自己的来意,王太医抬眸看向离灏凌,不等他出声相问,他便皱眉轻道:“皇上心下可以放心,有老夫这几根银针,娘娘可以再拖上一个时辰,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公主,让公主帮皇后娘娘医治,她是解毒的高手,就算再厉害的毒,到了她手下,也不会有死人的!”
“皇嫂在聚仙楼!”
离灏凌眉心一皱,转头对外吼道:“暗云!”
一语落,暗云顷刻出现在他身后,尚不等他出声,便见汀兰开口道:“娘娘早前已然排了影子去找宁王,请宁王去接贤王妃!”
闻言,离灏凌心下暗暗舒了口气!
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想,并非是离萧然胆敢私自出宫,而是事关袁修月的性命,他相信离萧然一定会尽快带着赫连棠赶来!
是以,他微顿了顿,对暗云道:“打开南城门,出门接应宁王和贤王妃!务必越快越好!”
“属下遵命!”
略一恭身,暗云领命而去。
——
夜,漆黑如墨。
早前显露些许的月色,也悄悄的藏到了云后。
虽自离开聚仙楼后,一路与赫连棠和影子策马疾行,但离萧然的心,却依旧高悬!
因为,他虽知袁修月身中剧毒,却尚来不及看她一眼,不知她眼下现状如何。
只要一刻不见,便不能安心!
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于茫茫夜色之中,他用力挥舞马鞭,策马狂奔,还不忘一直催促身后被自己甩出一段距离的赫连棠和影子:“快!快!再快些!”
正因如此,他一时不察,在距离他身前不远处,早已被人撑起了脚绳。
他身下的骏马,因速度过快,再经由脚盛一绊,瞬间嘶鸣一声,直接向前翻去。
心神一凛,离萧然身形一转,整个人凌空而去,终于不远处跪落在地。
须臾,只见身前方人影绰绰。
火把燃起时,独孤辰一身黑衣,更显俊美出尘,自一众黑衣人中缓步而出。
“独孤辰!”
自地上站起身来,任野风将自己的袍襟吹的猎猎作响,离萧然微眯双眸,冷声凝望着身前的独孤辰:“是你!”
“正是本王!”
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角,独孤辰冷眼迎视着离萧然的眸:“离萧然,你以为这阵子你躲在桃源居不出来,本王便逮不到了?告诉本王,你把她藏在哪里?”
今夜,离灏凌会从夜溪宫离开,他一点都不觉意外。
因为,他一早就知道,那个总是让他栽跟头的离后袁修月,今夜会身中剧毒!
“但愿吧!”
似笑非笑的睨着离灏凌,想到从岳国一路到离国自己被追杀的次数,独孤辰不禁心下冷哼!
轻笑之间,将杯盏中酒水饮尽,离灏凌微微抬眸,见姬恒自殿外快步而入,他逐敛笑意,静等着他来到身前。
“皇上……”
声音隐隐发颤,姬恒在离灏凌身侧站定,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皇后娘娘中毒了!”
“什么?”
只一瞬间,便见离灏凌面色一变:“严重吗?”
姬恒面色难看道:“听芊芊说,很疼!”
闻言,离灏凌的心,瞬间揪作一团!
“岳王还请自便,朕有要事,要先行离开片刻!”再也无法安然而坐,对独孤辰如是说了一句,离灏凌倏然起身,快步离开大殿!
“离帝慢走!”
将手中玉盏送至唇边,看着离灏凌于灯火阑珊中离去的挺拔身影,他唇角轻勾,淡淡一笑,而后将盏中美酒,仰头一饮而尽……
很疼吗?
当然会疼!
如若不疼,怎么对得起去年她给他所带来的屈辱?
——
凤鸾宫中。
自袁修月昏厥之后,汀兰终是立即传了太医!
离灏凌抵达凤鸾宫的时候,凤鸾宫早已乱作一团,太医院里的正副两位院正,正在与袁修月请脉!
“怎么回事?”
甫入寝殿,入目便是袁修月苍白如纸的憔悴容颜,离灏凌心下一怔,只顷刻之间,便有肃杀之气自他周身溢出,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凤榻前的两位太医身上。
浑身忍不住轻颤了下,在离灏凌冰冷的视线注视下,两位太医如芒刺背,早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忍不住握了握满是汗水的手掌,太医院院正谢太医,跪身凤榻之前,对离灏凌叩首回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脉象虚滑,舌苔泛黑,此乃中毒之兆啊!”
“娘娘平日用膳都是与朕一起,怎么会中毒?”额际青筋暴起,离灏凌声音隐颤,却夹杂着如暴风雨般的怒火看向袁修月身边的汀兰:“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闻声,早已哭红了眼睛的汀兰不禁心神俱颤!
与林盛芊芊等人,纷纷跪落在地,她咬唇哭道:“皇上,娘娘每日都会以银针针灸伤腿,这几日来一直无恙,只今夜用过之后,却一直痛的厉害,后来奴婢听……听娘娘说,她这是中毒了……”
说到最后,汀兰早已是泣不成声:“奴婢该死,没能照顾好皇后娘娘!”
“不怪汀兰……”
不知何时,袁修月已然转醒。
毫无血色的脸,缓缓转向离灏凌,她唇瓣轻颤了颤,对他苦涩一笑,而后轻动了动身侧的手,有些艰难朝他伸出手来。
在意识到自己中毒之后,她便服用了百解丹,且还封了自己的穴道。
但,即便做这些,她却仍旧没能阻止自己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