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他俊眉轻皱了皱,遂低眸朝着车内望去。只他这一望之间,却望入那双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星眸之中。
“吁——”
勒紧缰绳,独孤辰翻身下马,只下一刻,便打开车门出现在马车里。
“奴婢先行告退!”
始终不敢抬眸去看独孤辰,袁明月低垂着头退出马车。
空间不大的车厢里,随着袁明月的离开,只剩下袁修月和独孤辰两人,在短暂的僵滞气氛之后,独孤辰眸色微暖,展颜笑道:“睡了那么久,饿了么?”
“有点儿!”
略显干涩的唇,轻轻勾着,袁修月脸色苍白的倚靠在车厢上,神情淡然的轻声说道:“我想吃汀兰熬得燕窝粥!”
闻言,独孤辰眉心轻拧了拧。
苦着一张脸,他轻声问道:“汀兰熬得燕窝粥没有,不过待会儿我可以让明月熬给你喝!”
“也好!”
深凝着独孤辰装的一副比冬瓜还要苦的俊脸,袁修月脑海中,忽然浮现那日离灏凌与她熬粥的情景,想到他烫伤的手,她的心不由的抽了抽,当时……他是易容成离萧然的样子啊!
想到离萧然,袁修月原本轻勾的唇角,渐渐敛去无踪:“如果是岳王亲自给我熬,我会觉得更好喝!”
“嗯……”
直勾勾的看着袁修月,独孤辰眉心轻拧着,沉吟片刻后,他无奈颔首道:“等待会儿到了驿馆,我亲自熬给你喝!”
“嗯……”
与他方才一般,同样简单的嗯了一声,袁修月尽量让自己的脸上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见她如此,独孤辰眉心轻皱:“出岫……”
“我有些累了,想要再睡会儿,等到了驿馆,粥熬好了再叫我……”没有多问什么,也不曾多说什么,袁修月重新躺下身来,将被子拉过头顶。
深凝着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的袁修月,独孤辰的心,不禁略微紧了紧。
依着她的性子,若是以往的她,自昏迷之后转醒,一定会对自己的处境有所疑惑,而且还会在问清原委之后,吵着要回离都,吵着去与离灏凌把话说清楚!
但是,她没有!
可她此刻,却十分的安静。
自醒来之后,她除了说饿,什么都没有问。
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没有问关于安氏行营的一切……
她如此,他本该放心才是。
但是,她越是这样,却让他觉得更加担心!
黄昏之时,马车行至驿馆,独孤辰果真亲自为袁修月端来了一碗燕窝粥。
坐在桌前,看着眼前卖相不太好的那碗燕窝粥,袁修月轻抽了抽嘴角,抬眸望着身边的独孤辰。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粥该是独孤辰自己煮的。
他,真的亲自动手去给她煮粥?
微转过身,离灏凌蹙眉看着他:“还有事?”
“那个……”
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独孤辰淡笑着说道:“如今你既是将她交给我照顾,那楚国的三十万大军,可该撤了么?”
“我没打算要撤军!”
轻挑着眉稍,离灏凌面色平静,不似在开玩笑。
见状,独孤辰眉头瞬间拧起:“我曾说过,就忘情蛊毒一事,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你确实一直说要给我个交代,但事到如今,我却还未曾看到你所谓的交代……”迎上独孤辰的眸子,离灏凌对他阴恻恻的笑道:“再者说来,有这三十万大军罩着,月儿到了你南岳,才不会受欺负!”
闻言,独孤辰的嘴角,不禁抽动了下。
平日里,一直都是袁修月欺负别人。
谁敢欺负她?
更何况,在南岳,只要有他罩着,即便他借给那些人胆子,他们也不敢欺负她!
“赶紧走吧!”
视线再次不受控制的停落在袁修月身上,离灏凌生怕自己会舍不得放她离开,心底蓦地又是一疼,垂于身侧的双手,用力握紧,他紧咬着牙关,艰难抬步,转身出了寝帐。
目送离灏凌离开,不难体会他方才不舍又心痛的心情,独孤辰视线微转,抬步朝着睡榻上的袁修月走去。
微垂眸华,轻轻抬手想要抚上她的额际,却又在最后之时,无奈苦笑着收手,独孤辰低声轻喃道:“出岫,为了你的幸福,我可以不要天下,不要你的陪伴……我如此为你,可是真心对你?”
语落,寝帐里一片宁静,只更漏下沙的声音,沙沙响个不停……
——
冬去,春来。
随着离萧然的下葬,安氏心灰意冷,被囚禁于行营之中,自此……安氏一族彻底覆灭。
在离萧然下葬的第二日,离灏凌命令钟文德,搜捕袁成海,并将关于阜都的一切事宜,皆都交托于他,起驾返回京都。
而袁修月转醒之时,已是三日之后。
缓缓的,睁开眸子,感觉着马车的晃动,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的凝着锦绣的马车车顶。
安坐于她身侧,袁明月只随意瞥了她一眼,却在对上她的无神的双眼时,不禁面露惊喜之色:“修月,你醒了?”
“姐姐?”怔怔的,迎视着袁明月惊喜万分的眸子,袁修月眉心轻轻颦起,甫一开口声音沙哑难言:“我……这是在哪儿?”
“你现在正在岳王的马车上!”
如是,回了袁修月的问题,因她暗哑的声音,袁明月娇颜微变。伸手取了水囊,她伸手将袁修月扶着坐起身来,将水囊凑到她的嘴边。
“岳王的马车?”
眉心紧拧着,袁修月的视线,在马车里来回穿梭。
思绪微转,她想到了在此之前,自己最后的一段记忆!
她本该在安氏行营的中军大帐中。
那里,有离萧然的尸体……
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