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于如此环境之中,袁修月苦笑着,知道自己该养精蓄锐,她放下捂着心口的手,转身行至榻前躺下身来。
自从来到离国之后,袁修月便睡的很少。
因为白日里,她还可以理智的克制自己对离灏凌的思念之情,但是到了睡梦之中,那些深藏在她心中的情感,便也再也无法隐藏分毫。
如以往一般,当袁修月沉沉睡去之时,那每夜都会纠缠她的梦境,再次浮现。
于一片朦胧之中,离灏凌一袭明黄,缓步前来。
他晶亮灼灼的眸子,他唇角轻勾的弧度,还有他那永远柔声唤出的一声月儿,都像是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插在袁修月的眼睛上,耳朵里,心脏上,让她痛的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像个煮熟的虾米一般,在床榻上吃痛的不停轻颤着身子。
痛!
好痛!
才刚刚入睡片刻,袁修月便竭力挣扎着,让自己从睡梦中醒来。
“啊——”
忍不住痛叫出声,终是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她紧捂着胸口,不停的颤抖着身子,感觉到那种险些让她窒息的感觉缓缓退去,??她大张着嘴,用尽全身力气呼吸,可是稀薄的空气仿佛总是不够用,她痛苦地,紧皱着眉头,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滚烫的泪水,缓缓溢出,终是忍不住开始低声饮泣着。
离灏凌总说,她胆子很大,但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女人。
面对如此心痛,经历离萧然之死,再到现在与相爱之人天涯相隔,她觉得自己活的好累,好累,自己撑的好辛苦,好辛苦,那种累和辛苦,再加上那不能以言语形容的心痛和无奈,使得她终是从饮泣化作嚎啕大哭!
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床榻上,袁修月于一片漆黑中,缓缓闭上双眼,独自一人舔舐着自己心里的伤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在她哭的死去活来时,忽然之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臂。
“谁?!”
室内漆黑,她泪眼朦胧,根本就那个看清来人,但即便如此,她却仍旧喝问出声。
“唉……”面对她的喝问,那人坐在床榻前,在静窒片刻后,终是悠悠一叹,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听到那轻轻的,透着几分飘渺的轻叹声,袁修月纤瘦的身子,蓦地一僵,眼眶一热,她方才止住的眼泪于瞬间噼里啪啦掉的更凶了。猛然伸手,圈住来人的腰际,好像生怕他会忽然间消失无影一般,紧紧的搂抱着他。
虽只是轻轻一叹,却已然足以让袁修月辨出来人。
他的怀抱,永远都是温暖的,就如当初自大雪之中,将她挖出,温暖了她的心,此刻被他拥在怀里,袁修月的心,即便痛着,纵然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却终是扑哧一声,破涕而笑!
他是离灏凌,她最爱的那个人!
“哭够了么?”
紧抱着袁修月削瘦到不成样子的身子,离灏凌心下微疼,听到她的笑声,他紧抱着她的身子,薄削的唇瓣亦缓缓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不够!”
心痛的,忍不住浑身发抖,袁修月微仰起头,在黑暗之中,伸手探上离灏凌的俊脸,贪婪而又痴心的抚摸着独属于他的,那个让她熟悉又心痛的轮廓!
“月儿……”
深情款款的,轻唤她的名字,离灏凌深情的瞳眸之中,迸发出让人炽热的光芒。
早前,他听从离萧然的安排,出京追赶他们家王爷。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才刚刚出了京城,便见他们家王爷在这里坐着喝茶。
直到那时,他才恍然,他们家王爷,聪明绝顶,许是早已料到中州没有闹水患,根本就没有去中州!
但是,即便如此,听了他带来的消息后,他们家王爷却并不急着回京城解救袁修月,而是继续一脸安然的坐在茶寮里喝茶,如此还不算,半路之时,见有一对卖唱的爷孙经过此地,他还留人家下来唱曲儿,丝毫不见一点急色!
他就不明白了。
平日里,只要关乎袁修月一点事,他都紧张的跟老母鸡似得。
可是现在,她明明有危险,他却一脸淡然。
“能出什么事情?”
淡淡抬眸,睨了眼身边一脸急躁的雷洛,独孤辰低眉喝了口茶:“你不是说,已经将消息告知离萧然,而且离帝也到了么?”
“是!”
皱眉应声,雷洛沉声说道:“可王爷……这里是南岳,不是他们离国,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更逞论皇上他亦是人中之龙啊!”
闻言,独孤辰轻勾了勾薄唇。
眸色微敛,他一脸无奈的将茶盏放在桌上:“皇上不会对出岫如何的!”
他的兄弟,只是想逼他对他动手罢了!
至于他心爱的女人,则一定不会有事!
听闻独孤辰所言,雷洛不禁俊脸黑沉。
他不知今儿这是怎么了!
袁修月出事,他去找离萧然,离萧然笃定她暂时不会有事,现在就连独孤辰也说,皇上不会对她如何!
他横竖都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淡淡抬眸,看了雷洛一眼,独孤辰轻蹙了蹙眉头,将目光放远,看向京都方向。
此刻,正有一匹快马,自官道上飞驰而来。
不多时,马至茶寮前,骑马之人自马背上翻身而下,快步进入茶寮:“属下参见王爷!”
这人,身形瘦长,一袭青衫,雷洛自然认识。
他是影卫教官向俊,自从他随身保护独孤辰后,便一直由他跟随在独孤江身边,负责护驾之职!
抬眸看向向俊,独孤辰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向俊闻言,低声回道:“皇上将离后软禁在望江楼,暂时只是下命令不给三膳,并撤去了望江楼所有守备,却不知夜里还有什么安排!”
面色微暗了暗,独孤辰自己动手又斟了盏茶,清冷出声道:“若她不给出岫吃喝,倒是小事,本王根本不必出手,他必然还有后手……”
让他抓狂,不能在安坐于此的后手!
心下,想到某种可能,他握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双眸眯起,低眉问着向俊:“花家有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