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样的恩怨,都应该可以放下了。
“是我错的离谱,不怪皇后娘娘对我如此!”苦苦一笑,在袁修月面前低着头,袁成海数度哽咽,终是在她面前屈膝跪落。
见状,袁修月黛眉瞬间紧皱!
就在她以为,袁成海想要求自己为他求情时,却听他轻声说道:“安儿和钟太后勾心斗角一辈子,如今身处后宫,一定备受欺凌,若皇后娘娘还念在你我有一丝父女亲情,还请您日后对她多多照拂!”
“哈……”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袁修月杏眼圆睁,嘴巴大张的看着袁成海。片刻之后,她紧蹙着眉头道:“袁成海,你真的是没救了,为了那个女人,你抛弃儿女,更是不惜对最宠爱的女儿下手,可到现在这种时候,你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想着那个女人!”
见袁修月如此,袁成海面色微变了变:“皇后娘娘……”
“你什么都别说了!”
心中对眼前这个身为人父之人,早已近乎绝望,袁修月冷喝一声,几乎咬牙启齿的对袁成海说道:“父亲,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尊你为父,你可知道,安太后亲口跟我说,她心中所爱之人,一直都先皇,她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要利用你!”
“我知道!”
浑浊幽暗的双眼之中,尽是绝望之色,袁成海涩然开口,声音沙哑难耐。
“原来你都知道!”
从喉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袁修月一脸黯然的摇了摇头,笑的让人心碎:“既是你知道,却仍旧为了她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袁成海,你的亲情,还真是足够廉价!”
语落,她冷冷的扫过袁成海,拉过袁明月的手,抬步向外走去。
“修月……明月……”
快步上前,扶住牢房的木柱,袁成海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去,不禁双手垂落,缓缓跌坐在地。
原本灰败的眸子,渐渐的布满绝望之色。
他想,她们一定恨死他这个父亲了……
——
早朝之后,离灏凌便在御书房处理着前阵子堆积下来的折子。
等到回到寝殿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而袁修月,则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怔怔的瞭望着空中繁星。。
“在想什么?”
吧唧一声,在袁修月的脸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他轻笑着说道:“宁王兄请酒,就等你我了!”
闻言,袁修月不禁眉心轻颦。
并没有回答他自己在想什么,她深凝着离灏凌浅笑辄止的俊颜,略略有些疑惑的问道:“皇上不是甚少喝酒么?这会儿子我怎么觉得,你竟有些跃跃欲试?”
“我过去确实甚少饮酒,不过……”
轻拥着袁修月起身,离灏凌眸光闪动的向外抬步:“自前日里见他们两人在稷山行宫喝的痛快,倒真是有些馋了!”
“那也不许喝!”
紧蹙着眉头看向离灏凌,袁修月面色微冷:“你身上蛊毒方解,还有外伤……”
窗内的人,自然也容易困乏。
这不,才刚用过膳没多久,刚刚起身的袁修月,便躺在藤椅上又开始昏昏欲睡。
藤椅边上,汀兰双拳微握,一下下的与她捶着腿。
甫入寝殿,见主仆二人如此神情,钟文德和袁明月兄妹二人,相视一笑,而后蹑手蹑脚行至藤椅前。
轻轻的,对汀兰摆了摆手,袁明月轻抿红唇,在藤椅前跪下身来,而后一下一下的轻捶着袁修月的腿。
虽然,她极力想要模仿汀兰的模样,但在力道上,却控制的不好!
是以,她才刚捶打了两下,便见袁修月紧皱着眉头。
微微抬眸,迎上袁明月含笑的眸子,袁修月不禁眉眼弯弯,自藤椅上坐起身来:“姐姐何时来的?”
“不只我来了,连哥哥嫂嫂也来了!”对袁修月展颜一笑,袁明月的手停下与袁修月捶腿的动作,转头看向身后的钟文德,她清丽绝伦的容颜,闪闪发亮。
过去,她的兄长,因为生母之死,一直对她十分冷漠。
初时,在回离国之前,她一直都在担心。
担心回来之后,他还是会如以前一般,讨厌她厌恶她!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在知她在南岳的遭遇后,他不但没有厌恶她,反倒把府里最好的院子给了她。
曾几何时,她一直在感叹命运对自己不公。
可是现在,在失去了太多太多之后,她又重新收获的兄长和妹妹的亲情。
如今的她,才明白。
权贵,就如过眼云烟。
亲情,才是无价的!
“哥哥!嫂嫂!”
轻笑着,自藤椅上起身,袁修月伸手扶起袁明月,抬眸对上钟文德温雅如昔的双眸:“你们今儿怎么一起来了?”
无比温和的,笑看着袁修月,钟文德的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是有些事情……”
见他如此,袁修月娥眉微蹙:“哥哥所说的事情,莫不是跟那个人有关?”
一定是的,如若不然,他们不会一起过来。
“是!”
知袁修月所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袁成海,钟文德无奈轻道:“夏天过半,再不久便是秋日了,他定在秋后处斩,这一次为兄不会与他求情,他自也知道,我们不会与他求情,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一再的托人往外捎信,想要最后再见皇后娘娘一面!”
闻言,袁修月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声果然。
心想着不知袁成海见了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袁修月眸色微深道:“哥哥的意思,我懂得……”
“丫头!”
紧皱了下眉宇,钟文德轻声说道:“若你心里不愿,可以不去,为兄让明月过去便可!”
“没碍的!”
对钟文德笑笑,袁修月也跟着轻皱了下眉头:“其实即便你们不来,我这一两日里,也会去见他一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