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儿不明白,盛儿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母后如此气愤?”
虽然半边脸依旧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尉迟盛却还是固执的问出心中的不解。
“你做了什么?还好意思来问我?是谁让你去后山的?尉迟盛你要记住,你能坐上今天的太子之位,都是因为你的母后是这一国之母在为你撑腰。凡事多动动脑子,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你到底懂不懂?”
莫亦嫣顺水推舟安排的这一切,故意向陈夫人泄露叶婉若的住处与病情,故意在陈夫人的面前说让桂嬷嬷给叶婉若送参汤,故意说起明日返回京都的事,都是在提醒着陈夫人,她只有这一晚的时间。
叶婉若的生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夫人这个替罪羔羊是当定了。
原本莫亦嫣打算给陈夫人安插个罪名,便索了她的命,到时候再将一切都推到陈夫人的身上,说她是畏罪自杀,会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
谁知道,尉迟盛竟然也参与了进去,什么不得任何人探视?押送回京,全凭父皇定夺?他还真是她莫亦嫣生下来的好儿子!听到来人禀告,莫亦嫣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尉迟盛的命令已下,若是在莫亦嫣的探望后,陈夫人自尽,那莫亦嫣也将与此有脱不开的关系。
眼下也只得另寻机会,可尉迟盛当然不知道这些,相起尉迟凝的话,尉迟盛隐藏好眼底的晦暗,状似不解的说道:“可是当初母后不是也告诉过儿臣,叶婉若对儿臣的登基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吗?儿臣好不容寻得机会,能够得到叶婉若的关注,为何母后却又不满意儿臣所做的?儿臣不解!”
叶婉若,叶婉若,又是叶婉若!
以往,尉迟盛对她的命令只有乖顺的说是,如今却因为一个叶婉若,敢对她提出质疑?
莫亦嫣深感尉迟盛的变化,冷眸从尉迟盛的面容上划过,转身走回原处坐好,沉声说道:“因为叶婉若已经是弃子了,你的太子妃日后会是一国之母,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仪态万方是必不可少的。难道你没看出来,叶婉若她不仅没拿你当回事,就连你的母后她也不放在眼里吗?今日若是你得到了公主府的助力坐上了皇位,日后她叶婉若就敢以此威胁你,让她的孩儿上位,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说白了,其实莫亦嫣还不是害怕叶婉若成为第二个她自己?
她处心积虑,为了给太子盛铺路谋权,她用尽心机与手段,还不是希望日后太子盛能够顺利登记?这就是没有爱情的政治婚姻所带来的结果与隐患!
身为女人,她有没有权利选择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可是她却可以亲手毁掉始作俑者最在意的东西,那就是南秦国的江山。
亲耳听到这些话从他最敬重的母后口中说出来,尉迟盛呆愣在原地,突然觉得上天对他是这么的残忍。
再比这早一些,如果莫亦嫣告诉她,叶婉若是枚弃子,那么尉迟盛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除掉她。
可如今当看到母后的决定,尉迟盛竟发现他对叶婉若下不了手,不得不承认他害怕叶婉若从此会从世上消失,他害怕未来的生活都没有她的存在。
看到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忍不住愤怒;看到她被设计差点丧命,他暴躁的想要颠覆一切。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几乎成为行尸走肉的尉迟盛,竟突然发现他有了感情,有了起码的喜怒哀乐,而这些都源自于叶婉若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那母后打算怎么办?”
良久,尉迟盛才吐出这么几个字,虽然内心复杂,面容却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深得莫亦嫣的满意。
叶婉若高烧,几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快步朝着普华寺原路返回去。感受着怀抱中的温度不断升高,尉迟景曜的眸光也在黑暗中变得异常冷冽。
回到房间后,菱香先是为叶婉若换下了那身湿衣服,尉迟盛便遣人去叫了太医。
虽然盖着棉被,却依旧可以看到叶婉若的身体正瑟缩在一起,不断颤抖着。额头上细布的冷汗,面色惨白,睡得极其不安稳。
那井水冰冷彻骨,叶婉若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受得住?更何况她身中巨毒,身体本就虚弱,自然无法抵抗。
对于叶婉若的情况,此时的高烧无异等于雪上加霜,太医来请脉的时候,一直在摇着头,最后有开退烧的药方时,留下了一句沉重的话:“叶小姐本就身中巨毒,再加上寒冰入骨,依臣看,叶小姐很可能落下了头风病的顽疾。此病每到冬季天气寒冷时极容易发作,终将可能伴随一生!”
陈夫人的此次计划虽然没能要了叶婉若的命,但却还是给叶婉若留下了一生的隐患。这种头风病的每每复发,疼的令人欲昏欲死,无法根除。
想到陈夫人,立于一旁黑着脸的尉迟盛率先开口对着门外的护卫吩咐着:“来人!立刻派人搜索普华寺后山,看到可疑之人全部抓补回来严加审问盘查。另外,将陈夫人与那名婢女分别关押,不得任何人探视,明日一早押送回京,一切全凭父皇定夺。如若失职,提头来见!”
“是,属下遵旨,不敢马虎!”
半跪着的护卫不敢迟疑,连忙起身后退三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菱香不断为叶婉若更换着额头上的绢帕,涨得通红的面容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紧皱的眉心似是在倾诉着她的痛苦。
尉迟盛双拳紧握,心中已经恨不得将那个罪魁祸首的陈夫人,千刀万剐了才解恨。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的声音中透出恭敬,拉回了尉迟盛的思绪:“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下,有要事相商!”
尉迟景曜听出了桂嬷嬷的声音,都知道桂嬷嬷是莫亦嫣身边的红人,莫亦嫣能让桂嬷嬷在此时来叫太子盛,足以说明此事的重要性!
“知道了!”
敛去眸光中的心疼,尉迟盛不再犹豫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恭送太子皇兄!”
尉迟景曜俯身朝着尉迟盛的身影行礼,眸光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在触及到叶婉若痛苦的神色后全部消失不见。
“我来!”
顾不得去换下身上依旧湿着的长袍,尉迟景曜来到床榻边,接过菱香手中的绢帕,在水中浸湿后拧干,温柔的放在叶婉若的额头上。
动作轻柔,思绪潮涌。
陈夫人来此不过半日,便将叶婉若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尉迟景曜总是隐隐觉得此时与莫亦嫣有脱不掉的关连。
今晚去营救叶婉若,若是他尉迟景曜一个人去,就算莫亦嫣不会流露出来,内心也一定会对尉迟景曜有所防备。再胆大一些,说不定有什么埋伏也说不定!
但若是连她最宝贝的太子盛也跟着一同去,那么,莫亦嫣会怎样?尉迟景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