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门前的楼梯被通天的梧桐遮住,窸窸窣窣的阳光透过树叶与树枝的间隙里照在地上,像是镜子被摔破,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璀璨。随着蝉鸣一路登上台阶,驻足在墙外向里望去,寺庙内外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声鼎沸的时候,蝉儿也不甘示弱,好像叫得越大声了。尼德霍格觉得蝉声甚至盖过了人声,也许是因为人们在自己的信仰前,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不敢太大声说话,只是小声地私语。
蝉鸣也是宁夏中的一部分,没有蝉儿们的夏天是绝对不完整的,若是末日来临之时,就再也听不到蝉鸣了。尼德霍格缓缓闭上眼,盘腿坐在一颗梧桐树下,竖起耳朵宁心感受着它们的鸣叫,感觉自己超脱到另一个世界,好似踏上了精神进化的终点,就快要与大自然合为一体。
突然,她包里的手机响起铃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尼德霍格被惊得猛地一缩,立马拿出手机来看,原来是弗洛伊德打给他的,她记得弗洛伊德是一直陪在社葬高哀旁边的,这通电话有很大概率是来告诉她社葬高哀的病情如何,于是她不假思索地接通了电话。
“社阿姨的脑血栓好了!”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弗洛伊德喜悦的声音,尼德霍格似乎还能隐隐听到社葬高哀在旁边劝说,让弗洛伊德先冷静下来。她已经能想象到社葬高哀无奈的表情了,大病初愈就遭这样折腾,吵得谁也受不了。
“等下,你小声点。”尼德霍格看了一眼队伍,依然是一条长龙,”你们现在还在医院吧?我现在有事过不去,然后弗洛伊德,你帮我请个假,半天的时间就好。“
“哦,好的。”弗洛伊德稍稍有点不悦,语调都降了下来,他感觉尼德霍格一点都不关心社葬高哀的样子,明明她是如此的鞠躬尽瘁。
“社葬高哀的脑血栓是什么时候好的?”尼德霍格蹙着眉问,如果弗洛伊德能看到她的表情,绝对也会认为这件事有蹊跷。她离开医院连两天都不到,重度脑血栓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恢复过来?
“一天前,就在你们离开的那晚,她被送去检查,然后检查结果是脑血栓完全消失了。”弗洛伊德欢呼道,好像就要跳起来,“她虽然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却一直都在坚持,众神在上!他们开眼了!”
尼德霍格不经意间咬了咬嘴唇,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神,神都是被创造出来的。真正的神是被民众称呼之神,也就是旧世界之中负责保卫宇宙边疆的龙类,而能在诸神黄昏后存活下来的一定是狠角色。
旧世界很大,远比地球要大得多,甚至比太阳系都要大。所有的生物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人类和龙类表面上共和,实际上都在想如何背后捅一刀。
尼德霍格不禁叹叹气,曾经几时自己也怀揣一颗赤诚之心,可是最后也被猜忌和怀疑给打碎了。
“那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为什么好的这么快?”尼德霍格继续说。
“不知道,医生也没有头绪。但是好了不就行了吗,现在社阿姨在每天都要进行复健训练,她说估计再过个一星期就能回到工作上去。”
“有考虑过成为再造龙类吗?”
“我问过她了,她不想。她不想成为有心无肉的钢铁坨子,没有肌肉难道不会很别扭吗,我也很好奇你们再造龙类的感觉,真的不会出现肢体不协调的情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