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务雇工公款付

他又一连谈了其它各方面的事情,但都是“负面”的。

我勉强笑了笑,问他:“你没打听过调你回来的原因吗?”

“打听过,月光县里一些人总是向省里、市里告状,说我喜欢搞封建县太爷那一套,让老百姓给自己磕头,破坏党的干部是人民公仆的形象,破坏党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说我无事生非,小题大做,影响了县党政领导在群众中的威信和形象;说我搞一言堂,唯我独尊,压制不同意见,动辄查这个撤那个,弄得干部人心惶惶,干群关系紧张,干部工作积极性大大下降,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你说,这是哪跟哪啊,这不是十足的扯蛋吗?”

停了一下,他似乎有些痛心地说:“苍蝇总是叮有缝的蛋啊!”

“我还是想问你一下,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直接了当地问:“你认为这是调你回来的根本原因吗?”

“恐怕不是,这只能算桌面上的原因。”

“那么,桌面下的原因是什么呢?”

“恐怕是我触动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如果仍让我这个剃头匠、愣头青呆在那里,恐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方方面面的一些人有芒刺在背,如坐针毡之虞。说大一点,不利于‘稳定和团结’。”

“何以见得?”

“月光县的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轻装上阵,必须进行彻底清理。要彻底清理,必然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你想,这么多年以来,月光县大大小小的事发生了多少啊,不谈月光县内部的干部升迁调动,月光县往市里、省里输送了多少干部啊,还有调这些干部的干部呢,牵一发而动全身,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我不免深有感触地应和:“是啊,是啊。”

“命运总是喜欢跟我开玩笑,我想调回来,不想干事的时候,偏不让我回来。我不想回来,想大干一番的时候,偏偏让我回来,你说,是谁跟我过不去呢?”董正长长地叹着气,心头难平。

“那么,到底是谁跟你过不去呢?或者说,是谁对你所从事的工作过不去呢?”我紧追着问。

“算了吧,我不想想这些,想起来就头疼,就害怕,就做噩梦。你自己去慢慢感受吧。”董正静静地望着湖面,心中有些茫然……。

拜访令我尴尬,令我失望。

我真切地感到,即将开始的月光之行,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

{}无弹窗“‘鸿门宴’就这么结束了?”我问。

“是啊,本来就是聚会喝酒啊。”

“有什么体会?有什么深意啊?”

“哪有什么体会,什么深意啊,说白了,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我,柳顺平是市委副书记王伯年同志另眼相看,看好的人,是王书记的人,不要动他。柳顺平在市直各部门那里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动他对月光县的工作有影响。”

“那后来呢?你还打算动柳顺平吗?”我继续问。

第四任县委书记董正说:“柳顺平我肯定会动,关键是要逮住机会,处理时让他人至少在表明上无话看说。”

“你逮住机会了吗?”

“还没有,但处理柳顺平是一定的,‘为民除害’是一名县委书记义不容辞的责任。”

“盼望你能逮住机会,快刀斩乱麻处理此事。”

“我也一直在找机会啊,我们的调查组不仍在调查吗?活该我不得清净、安神,柳顺平的事没理清,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气愤的事。县长马志、县委副书记赵程大和县人大主任孙凌云三家分别雇请的清洁工、保姆和花匠的费用,全部是由红庙乡按季支付的。这件事是因为红庙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发生分歧给捅出来的。全县上下议论纷纷,等着看县里怎么处理。”

“月光县真是一切皆有可能啊。”我苦笑着。

“这件事又转到我这里,我把县纪委书记刘勇刚请到办公室,问怎么办?刘书记马上说,他们是市管干部,由市里调查处理妥当些,我也完全赞成交由市里处理。可几天后,市纪委书记杨汉雄同志亲自跟我打电话说,市纪委最近非常忙,正在配合上级查一些大案要案,实在忙不过来,没功夫管这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他跟市委书记翁敏杰同志通了气,希望县委能自行处理此事。”

“是不是又把球给踢回来了?”我问。

“那你觉得呢?”董正反问道。

“我觉得,该县里管的干部,譬如说柳顺平,转回来处理还情有可原,市里管的干部,譬如说,这三名县领导,怎么又转回来了呢?县里怎么有权处理市管干部的事呢?市里是不是在推卸责任啊?”

“是啊,我想了一下,一来市纪委确实很忙,二来他们确实认为这件事太小了,捻不上筷子,让县里自我消化也没什么不妥。我没办法,只好让县纪委和信访局派人调查,果真如此,而且还支付了几年。自家请的清洁工、保姆和花匠的费用还要公款付,这也太不像话了,说出去也丢人啊。”

“是有一点丢人,很有一点丢人。要么不请,要请就应该自家支付费用,怎么会用公款支付呢?难道他们这么一点认识,这么一点觉悟都没有吗?”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