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辛辛苦苦地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您总得说几句,谈点观后感吧。”
客观地说,“救人故事”的确制作的好,可以说是精心制作的,甚至可以说不输专业人士。当事人现身说事,现场说事,比央视拍的要真实、要精彩、要感人得多。连置身其中的我都感动、感染得流泪了。但我不能夸她,不能“惯着”她。
“你那么多动态画面,照片是哪来的?”我问。
“主要来源于网上,还有我的同事朋友,事发现场的人,还有您的秘书程华国。”应姗红回答。
“那我在桥旁边的讲话是谁拍的?”
“程秘书啊。”
“那些在桥上欢迎我的画面是谁拍的?”
“程秘书,还有现场的村民。”
“那些村民怎么知道我会去那里,怎么会像组织好了似的欢迎我?”我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
“不知道。”
“你是人民教师,人民教师不能说假话啊!”
“我就是不知道。”
“那我把你列入黑名单了?”
“好吧,我说。您那天出院去看我时,跟我父母说要去看新建的桥。您离开后,我马上跟我‘结对帮扶’的学生家长打了电话,请他叫人去欢迎您的。”
“你怎么能干这事?”我埋怨道。
“我怎么不能干这事?如果不是您,那些官老爷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这么好的桥呢?人家老百姓愿意自发欢迎您,您也管不着啊。”
“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你没有以后了。”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应姗红说。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的日程安排啊?打算看完桥后,马上赶到市里去办事的。遇到群众这么热情地欢迎我,还真心诚意请要我讲话,我不能不讲话。结果,时间都耽误了,市里就去不成了。你一个电话,影响了我一天的行程啊。”
“好吧,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
“你没有以后了。”
“常书记啊,我打算再把‘救人故事’继续修改完善一下,参加全国短纪录片有奖大赛的,您觉得可不可以啊?”
我沉默了一下,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大力支持。可这里面是我,我就不能同意了。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丢人献丑不够,再让我丢人献丑啊?”我说。
“如果大赛获奖,我继续熬汤给您喝。”应姗红说。
“你别烦我,我不喝。”我说。
{}无弹窗吃吧晚饭,在秘书程华国的陪同下,我离开住地,沿着凌河散步。
凌河无声地、缓缓地流淌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可惜我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也听不懂。
我站在岸边,望着不远处的那座断桥,那座吞噬了七十多条无辜生命的断桥,一动也不动。
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国务院调查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为什么不尽快公布调查结论呢?
我实在忍不住了,掏出手机,给我的大学同学、国务院调查组成员杨明亮打了电话。
“怎么这么长时间,调查组没有任何消息啊?”我问。
“你以为这是我们在学校进行体育比赛啊,结果马上见分晓。我告诉你,凌河大桥垮塌的情况非常复杂,而且说客也很多。我们必须排除各方面的干扰,给一个科学合理的结论,一个能经受住历史考验的结论。还要将那些罔顾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人绳之以法,实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目标。我们没有懈怠,我们一直在很努力、很勤奋、很辛苦地工作,一直在夜以继日地工作。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一个结论,并公之于世。”
“那大概还要等多久呢?”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请你继续等待。”
“好吧。”
我挂断电话,开始往回返。快到住地时,我让程秘书回去了。
回到住地,刚坐下来,短信来了,是峡光中学英语教师应姗红发来的,就四个字:“请看微信。”
我点开微信,应姗红说:“白天说好了的啊,除今天外,以后不烦您,您今天不能嫌我烦您啊。”
我回复:“白天不是过去了吗?你现在多说一句话就是烦我了。”
“书记说话办事一向严谨,怎么能说过去就过去了呢?我觉得,从严格意义上说,到夜晚十二点才算过去。换句话说,过了十二点,我的话才能说是烦您,现在还不能说是烦您。”
感觉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就说:“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
“汤喝了吗?”应老师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好不好喝啊?”
我很想说汤好喝,又担心她继续熬汤没完没了,就说:“一般般。”
“我努力改进,以后熬更好的汤给您喝,让您增加营养。”
我想说她熬的汤一点也不好喝,以后用不着熬了,又怕打击她的自尊,就委婉地说:“古人说,从谏如流,按你说的话,过了十二点,你就是烦我了,包括熬汤、说话都是烦我了。”
“现在还没到十二点,那我抓紧时间烦您吧。请问,我送给您的u盘看了吗?”
“还没有,我有空一定认真看,行了吧?”
“那不行,如果您不看,那我明天还要来烦您。”
“好吧,好吧,我看,我现在就看。”
我把u盘插进电脑,显示屏上跳出“救人故事”四个字,这应该是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