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记啊,以后有什么唱歌的地方,你请我唱吧。我新歌老歌粤语歌英语歌都会唱,不输原唱,绝对不会丢我们县的脸。”
“好啊,到时希望你能一展歌喉。”
该进入严肃的话题了,我说:“我这人火气有点不好,享受不了安心舒服的日子。刚刚通过省里,并在省民宗委的大力支持下,同马县长等人一起,好不容易确定了红庙联合体和道教六峰山的项目,省里的人还没走,正高高兴兴唱歌比赛时,我们就出事了。”
“常书记说的是矿老板的事吗?”
“是,昨天晚上,焦作斌、黎西煌两个矿老板从看守严密的看守所里脱逃了,你怎么看这件事?”我问。
“我是政法委书记,没有管理到位,没有检查到位,没有监督到位,没有教育到位,我向你做检讨。”赵书记说。
“你是政法委书记,当然应该承担领导责任。现在,我们暂时不说这些。我问你,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值班干警责任心不强,警惕性不高,粗枝大叶,管理松懈,应该严肃的批评教育,严肃的处理啊。”
“怎么严肃处理呢?”
“通报批评,调离工作岗位啊。”
我沉默地望着赵书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对脱逃的矿老板,怎么办呢?”
“组织力量抓捕啊。”赵书记说。
“抓捕回来以后怎么办呢?”
“依法处理啊。”
“那抓不回来怎么办呢?”
“继续抓捕啊,譬如说史远方,古汉科,我们不是一直组织力量在寻找蜘蛛马迹,伺机抓捕吗?”
“我们公安局本事工作压力大,任务重,力量又有限,又抽出力量,不是更加重了负担吗?”
“不组织力量怎么办?让矿老板逍遥法外啊?”赵书记问。
“抓捕肯定是必要的,我是说,我们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是政法委书记,能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常书记有什么好办法吗?”赵书记问。
我说:“我黔驴技穷,哪有什么好办法啊。譬如,有可能的话,矿老板的亲戚朋友和知情人,如果知道矿老板的踪迹,能不能让他们动员矿老板主动投案自首?”
“可以试一下,我估计效果会很差。”
我说:“矿老板脱逃后,不可能孤立地存在,他们肯定会找那些亲戚朋友,我们能不能对那些矿老板的亲戚朋友和知情人,晓以利害。知情不报,窝藏犯人都是犯罪行为,让他们为了矿老板着想,主动动员矿老板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我让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把县委副书记、县政法委书记赵程大请到我办公室里来。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对于赵书记,我的心里一直不踏实,感觉一直不太好。总感觉他的心很深,深不可测。而且私心太重,心术也不正。
我甚至隐隐约约地觉得,焦作斌、黎西煌两个矿老板的脱逃,与他有关。这么有预谋、有组织地协助矿老板脱逃,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因为他兼任政法委书记,有些人可能听他的,所以,他有可能做得到。
当然,有可能与他有关,并不能说真的与他有关,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啊。
记得上次我跟县纪委刘书记到县公安局去看抓捕焦作斌的执法记录仪时,看见在市浪漫情怀夜总会豪华包房内,抓捕人员着便衣闪身悄然入内,在闪闪烁烁、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在浪漫温情的流行音乐中,几对男女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慢慢摇晃。
其中,一个男的左手紧紧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腰,嘴唇贴着年轻女子的嘴唇,右手直接伸进了女子的下身。
这个将右手直接伸进年轻女子下身的人,就是坐在我面前的这位赵书记。
记得当时刘书记对我说,赵程大是我们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位高权重,影响力大。虽然他是市管干部,可毕竟是我们的班子成员。我是班长,应该出面管一管了。
记得我当时说,我当然会管。不过,我们需要动用我们的政治智慧,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分析一下,怎么管,怎么处理,才能达到最好效果。
那件将手伸到年轻女子下身的事还没开始说,开始管,又出现了矿老板从看守所脱逃的事。暂且不论赵书记与矿老板脱逃一事是否有牵连,仅仅就他兼任的政法委书记一职来说,公事公办,他也应该承担领导责任。
实话实说,与赵书记聊天,远远没有与钱县长聊天那么随便,那么放松,那么舒畅。
与赵书记聊天,对我个人政治智慧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极大的挑战。如果分寸和火候把握不好,有可能带来副作用,有可能效果适得其反。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歌唱的不错啊。”
赵书记有些狐疑地望着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说什么。我稳稳地坐着,十分淡定地望着他。
“还行吧。常书记怎么突然问起唱歌来了?”赵书记问。
我说:“你知道的,为了加快我们县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步伐,我们请了省里的一些部门来,晚上自娱自乐唱了歌,我们唱歌的成绩很不理想啊。”
“那是……。”也许觉得说的有些不合时宜,赵书记停了下来,观察我的反应。
我平静地说:“接着说下去啊。”
“那是,那是因为你们没要我参加。”
“什么意思啊?”
“如果我参加,我们的成绩绝对不会摆尾。”赵书记说。
“我们是根据工作性质,随便上的几个人。”
“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你叫我,我绝对不会摆尾。”
“不见得吧。”
“常书记是信不过我啊。”赵书记说,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我问:“你跟马县长比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