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闲聊原县长(二)

“我问马志,怎么样灵活处理柳顺平?马志说,柳顺平在乡里摸爬滚打多年,毕竟做过一些对党对国家对老百姓有益的事,‘双开’他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再‘双规’干什么呢?有这个必要吗?”我说。

“马志说,应该早点把柳顺平放出来,让他回到社会上,老老实实,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们再把事情说严重一些,柳顺平已经开除了公职,开除了党籍,已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了责任,承担了后果。他已经不是党员了,继续‘双规’他,缺乏法理依据啊。”我说。

“看来,马志在心里,是反对‘双规’柳顺平啊。”钱县长说。

“是啊,明明我们在常委会通过的事,他又拿出来说。我说,我记得纪委监察委已经说过,他们有权对柳顺平这个特殊人物实行‘双规’。至于能不能把他放出来,让他回到社会上,重新做人。我觉得,你作为县委副书记、县长,可以向县纪委表达你的看法,提请纪委考虑啊。”我说。

“马志怎么说?”

“马志说,我表达看法有什么用?你是县委书记,人家听你的啊。我耐心跟马志说,这不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问题。无论是县纪委也好,县监察委也好,他们办事总有他们的程序和规矩原则吧。否则,他们县长的话能不听吗?再说了,你还没跟他们说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听你的呢?”我说。

“那马志是怎么说的呢?”

“马志转移了话题,又跟我说起了奋进集团职工围堵县委、县政府事。”我说。

“马志说了什么啊?”钱县长问。

“马志说,关于奋进集团,关于周怀南,我们已经多次开会讨论过,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要问的是,他出国访问好好的,在机场把他截回来干什么啊?”我说。

“问的好直接,好尖锐啊。”钱县长说。

“我说,你问得好,我记得赵书记好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直说了吧,周怀南因涉嫌经济问题被有关部门限制出境,被市公安局截回来了,根据干部管理权限,市公安局通知了我们县公安局,我们县公安局就暂时把周怀南关押了起来。”我说。

“马志问我,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让人信服吗?我说,你担任我们月光县的领导这么长时间了,跟上面的联系交往比我多,如果你觉得理由不可信,可以上上下下询问打听啊。”我说。

“我继续说,如果周怀南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谁还会找他的事?他是月光县的风云人物,他咳嗽一下,月光县也要抖动一下,谁敢找他的事?难道人家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干啊?”我说。

“马志问我,干嘛‘双规’周怀南?我说,你知道啊,我们还专门开了几次会呢。周怀南‘双规’的事,市纪委还专门下了督办单呢,你敢跟市纪委对着干,不‘双规’周怀南吗?说老实话,我是没有胆量得罪市纪委,跟市纪委对着干的。”我说。

“马志建议我,‘双规’了周怀南这么长时间,又没有一个结果,是不是考虑把周怀南放出来?我说,‘双规’周怀南是市纪委督办,我们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如果要放出来,起码,我们县纪委有个意见,常委会要研究一下啊。”我说。

“那马志是怎么说的呢?”钱县长问。

“马志说,让他们退赃款赃物,最重也应该是开除党籍、撤职就到此为止的。可你倒好,‘双开’他们就算了,还把他们移交法办。这种做法太绝情了,弄得我们的基层干部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啊。”我说。

“马志对事件的看法,跟我们的看法,很不一样,有点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感觉啊。”常务副县长钱一兵说。

“我当时就反驳了。”我说。

“你是怎么反驳的呢?”钱县长问。

“我说,有人告诉我,这种做法给我们的基层干部敲响了警钟,避免了基层干部滑向深渊,教育了、挽救了更多的基层干部,应该是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快的事啊。”我说。

“马志说,那是你的看法,你来月光县的时间短,浮在表面,摸不清基层干部的脉搏,看不清问题的实质。我说,不管我来到月光县多长时间,但我从接到任命开始,就把自己当成月光县的一员,与月光县同呼吸,共命运。你放心,我会努力地深入基层,弄清干部的真实想法的。”我说。

“你跟马志谈起过矿老板,矿老板的结局果然不出你所料啊。”钱县长说。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矿老板黎西煌在省城云湖公园旁边,在一片森林别墅中,在自己老爷子黎毅彪名下的别墅里,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还搭进去了自己的总管秦建明,后来又拖累自己的老爷子,把黎毅彪的命也搭进去了。”我说。

“我知道啊,他们这是咎由自取。”钱县长说。

“你看看,他们有再多的钱,再多的社会关系又能怎么样?钱还没花完,命就没了。还不是过早走地向黄泉路,不能善终。古人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还是很有道理的啊。”

“是啊,还是要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啊。”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不是佛教用语啊?”

“是啊,我说的不对吗?”

“对啊,佛教的本质也是劝人向善的啊。”

“这些话用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公职人员身上,就是要时刻想着百姓,努力为百姓打好工,服好务。”钱县长说。

“是啊,别看我是县委书记,你是常务副县长,说穿了,就是一个打工仔,就是如你所说的,努力为百姓打好工。如果打不好工,我们是要被老百姓炒鱿鱼的。”我说。

“是啊,是啊。”

“关于黎毅彪、黎西煌父子,除了他们不能善终外,他们身后的故事还更惨呢?”我说。

“怎么更惨啊?”钱县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