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兴志看一眼三叔,见到他手里沾满血迹的扁担,说了一句话:“可怜。”
这些可怜的人,面对强盗唯一能对抗的武器居然是干活用的扁担。
目光落在云天仇身上,微微皱一下眉头:“可怜。”
这才是真正的可怜,细胳膊细腿的,一折就断,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真是可怜。
环视一圈这片火海,这些简陋的民房多为木头茅草搭建而成,哪里抵挡得住一把火,何况是如此烈焰火海,早就被烧得满目全非。
胡兴志又道:“可怜。”
洁白的袍袖一扬,扫出一阵烈风在这片火海上空席卷而过,夜空下的空气瞬间被抽空,火海立即熄灭。烈火被熄灭的同时,这十一名一身白袍的三宗门弟子荡然无踪,宛若跟着那阵风不知吹去了哪里。
云天仇与三叔目瞪口呆。
这就是武道,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理解的,彼此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些无声无息不知道究竟如何出现的白袍人,在云天仇眼里根本不是人。人做不到突然无声出现,手都不抬一下便击毙强盗,拂袖之间熄灭一场灾难性的大火。
“三宗门,天下第一大门派。”三叔终于回过神,“怎么会出现在这破山沟里?”
云天仇软坐在爷爷身边,凝望已经不会动的老人,十五年的种种从眼前一幕一幕浮现出来。爷爷带着他在深山里找寻药材,在人烟罕至的沙漠中找寻药材,在熙攘的闹市中挨个药铺找寻药材,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外出找寻药材。
一幕接着一幕,十五年里爷孙俩从未停歇过脚步,只为了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
爷爷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取姓云,意为如云儿一般无家可归,随风漂泊。取名天仇,意为他乃是老天不喜之物,说不定上辈子是个跟老天有仇的人,所以这辈子才有如此非人命运。
天生没有丹田经脉,便就没有了生命,他本该一出生就死。
多大的仇让老天这么对待他?
三叔也才回想起什么似的:“你倒也是个奇怪的东西,刚才使用的招式不就是我传授给那些小屁孩的招式么?只看一眼竟就能学会,瞧不出你挺有一点天赋。”
说着,扔下扁担,惊慌地朝七零八落的村子冲过去。
这一场灾难中还是有一些人活了下来,当中包括白天里他倾力传授武技的那些小孩,这个破山沟中的小村子总算撑过这一劫。多得三宗门弟子的出现,否则到天亮的时候必定没有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