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了，我都强忍着恶心钻在这些尸体堆中，以前还觉得恶臭难耐，后来习惯了也就闻不到了。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空海月凑近用手扇了扇空气，连忙捂住鼻子。翻波怪一看她表情，心里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心如死灰，默默往前走去，脚步拖得老长，他现在十分迷惘，今后该怎么办？被欺骗了那么多年，以后让别人知道了还怎么好意思活在这世上。

“鳄鱼大哥，请留步。”飞云子连忙向前拉住比自己大出三倍的翻波怪，“那神玄妖道着实可恶，大哥可否愿意与我们一道寻到那妖道报仇雪恨？你既然想修成人形，那就照人的说法，有仇必报！”

“可我现在学了他的妖法，你们不认为我是他一伙的？”

“我看大哥也是耿直之人，我知道百越之地里括苍山上有一高人是白鹿成精名唤无忧，说不定就是当年你见到的那一头鹿。我与小妹近几年会上括苍山一趟，大哥如果不嫌弃，可愿意同我们一道前往？”

翻波怪此时本不愿与人多说话，奈何飞云子一提到白鹿，立刻将翻波怪扯了回来。“小兄弟你认得那白鹿？既然认得那我愿意与你们同去拜访他。只是我这身上的黑气怕引起别人误会。”

“大哥，我正好有办法消除你身上的尸气，只是你以后都不能用法术了，等学到正派法术就没事了。”说完把紫尾金钳蝎子放出来，对着蝎子低声细语几句，那蝎子就扇起白翅飞到翻波怪头顶，举起尾针就扎。说来也怪，这鳄鱼身上最坚硬的部分就是头部鳞片，那蝎子只是轻轻一扎就戳破鳞片，疼的翻波怪“哎呦！”大叫了几声。再看那蝎尾处又呈现出漆黑色，翻波怪身上的腐尸臭味也越来越淡，蝎尾拔出之时，臭味也完全消除。

紫尾金钳蝎子迅速飞到飞云子手掌上，摇摇钳子表示完成任务。飞云子将蝎子收入囊中放好，“没了尸气阻隔，鳄鱼大哥你看看能不能化形成人？以后也好在人间行走。”

翻波怪听言，合掌默念，随机一阵青烟从他身上生出，片刻后翻波怪化为一英武汉子，浓眉入鬓，牛眼圆睁！手拿红缨银枪，身穿翠色战甲，好个英武之人！翻波怪见身上的战甲还原成苍翠之色，又将战甲变为玄色，“这黑色战甲还是留着吧，时刻提醒我从前误入歧途之耻。”

“翻波怪，老想着过去会不会过得很辛苦？我和哥哥这两年来一直记着妖道的杀母之仇，有时候做噩梦半夜醒来总觉得良心难安，或许仇报了我也就能解脱了。”空海月想起当年母亲在睡前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入睡，不由得一阵心酸。

“月儿，二师父曾教过我们，不忘过去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勤加修炼，当灾劫终于来临的时候，我们有能力去应对，即使失败了也能安心。但永远忘不了，就迷失了自己活在这世间的意义。这世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有这么多好心的人们，我不想一辈子只为复仇而活，月儿你也应该为自己而活。”飞云子受王诩和孙膑影响，看透了些，但说到报仇，他还是要学孙先生，筹谋一切力求万无一失。

“鳄鱼大哥，我道名飞云子，在人间走动凡间姓名为白云飞，这是我小妹，名空海月，我二人是齐国东海之滨人士，不知大哥可有人名，以后我们也好在人间互相称呼？”

“以前那白鹿见我长在漳水边，给我取名翻波，现在我既然重寻正道，还望白兄弟帮忙参详参详。”翻波怪一脸诚恳，他虽在人间许多年，但整天往腐尸堆里钻，和人根本没有接触，自然不懂这些。

三人商议许久，终于决定。翻波怪有感当年西门豹在邺城治水时的胆魄，遂取名“西门邺”。飞云子看这满城的尸体，心中大为不忍，放出几只火鼠将城内各处还未烧掉的全烧了。看这邯郸城，昔日也曾人声鼎沸，现如今却寂寂寥寥，连蛐蛐儿叫声都听不见了，这人间的纷争，实在太过残酷。城墙箭楼内的士兵还在梦中，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不愿再多看这残破的邯郸城一眼。